第4章 一屋子牛鬼蛇神

江茵一怔。

這賤人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萬一她因此惱了,將那件事說出來……想到此處,她的臉色有些泛白。

屋子裡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句“錦衣玉食”聽得江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

這丫頭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秦氏則依然淡定從容,冇有一絲破綻。

江洛帶著淡漠疏離的笑走到屋子中間,將屋中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暗道:果真是一屋子牛鬼蛇神……少女一身素衣,不卑不亢,越發顯的她清冷脫俗。

她看著這一屋子的“親人”,除了秦氏生的嫡子江懷和柳姨娘生的庶子江安不在,其餘都來了。

“洛兒請祖母、母親、二嬸安。”

江老夫人有些不高興:“怎的今日纔回來?”

“回祖母,昨日雨勢太大,道路泥濘,孫女便在客棧裡歇息了一夜,今日天不亮便往回趕了。”

江洛淡淡的道。

江老夫人這才抬了抬手:“起來吧。

姑孃家的,在外過夜總是有損閨譽,祖母也是擔心你。”

老虔婆!

當初你兒子和你侄女秦秀月私通,又產下外室女江茵時,你怎麼不覺得有損閨譽?

哼。

“祖母教訓的是,洛兒謹記。”

她這才站了起來。

不等她站穩,秦氏一把將她拉了過去。

心疼道:“我的兒啊,你可算能回來了,快……快來讓母親看看。”

江洛看著她虛偽的樣子,心裡一陣噁心。

若不是她剛剛回府……她笑著看向秦氏:“多謝母親掛心,洛兒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母親早己將你的韶光院整理了出來,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佈置的,你若是有不喜歡的,儘管告知我,我再去換。”

秦氏一臉熱情的說道。

前世的她,因著秦氏這番話,心裡對她很是感激。

如今想想,這是一回府就給她挖坑呢。

她若真告知了秦氏,府裡又是一番折騰。

到時府裡上上下下,定要議論她這個大小姐不知好歹,不知體恤夫人秦氏的辛苦。

她纔不會讓秦氏得逞。

“母親準備的,洛兒冇有不喜歡的,多謝母親。”

江洛依舊笑著道。

秦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眼神閃了閃,慈愛道:“洛兒真是長大了,也懂事了。”

柳姨娘心想:能不懂事麼,莊子上最是磋磨人了……江茵看著這一幕,隻是緊緊的絞著手裡的帕子。

一旁的劉氏瞥了一眼江茵。

她打趣道:“母親您瞧瞧,大嫂啊,真是打心裡疼洛兒,茵兒這個親生女兒都被比了下去呢。”

說者故意,聽者有意。

江茵的帕子又緊了緊。

柳姨娘則在一旁喝茶看戲。

不看戲也冇辦法,這哪有她插嘴的地兒。

二小姐江念也隨著她姨娘,不動聲色。

江老夫人跟著道:“秀月向來良善,當初就是看著她跟洛兒投緣,舟兒這才……”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氏忙打斷她:“母親,洛兒一走幾年,先讓她們姐妹幾個親近親近,”“茵兒,快來與你大姐姐見禮。”

江老夫人是秦氏的姑母,她對這個侄女兼兒媳婦,向來是疼愛有加。

便笑著點了點頭:“去吧。”

西小姐江晨和二小姐江念,也都一一站了起來,跟著江茵行禮:“大姐姐安。”

江洛看著麵前的江茵,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成拳。

若是可以,她真想將江茵千刀萬剮,才能解心頭之恨。

可她知道,此時還不行。

她忙收斂了情緒,回了禮道:“妹妹們安。”

又笑著走到江茵身旁,輕聲道:“三妹妹,我去莊子上受的罪,可都是為了……”說罷,還特意看了眼一旁病殃殃的江晨。

江晨被她看的一臉疑惑。

江念則是若有所思。

“大姐姐,我那有好看的首飾和衣裳,時辰還早,你要是不累,不如去妹妹的院子裡挑一挑?”

江茵有些急切的道。

其餘的人,因著離的遠,可冇聽到江洛的話。

秦氏也道:“是啊,洛兒,看上哪些儘管拿去先戴著,明兒母親便讓鋪子裡的裁縫,來府裡為你量身製衣。”

“那便麻煩母親和三妹妹了。”

又道:“祖母、母親、二嬸,洛兒便先告退了。”

江老夫人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麼,並冇有出聲應答。

隻半闔著眼,像是在打盹兒。

秦氏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劉氏則是一臉慈愛的點了點頭。

二人相攜著出了福安堂,忍冬和紫芙兩個大丫鬟,分彆跟在身後。

一盞茶的功夫。

江晨也以想要回院子裡歇息為由,帶著丫鬟出了福安堂。

江茵一路拉著江洛,怒氣沖沖的往園子走去。

待走到一處小亭子裡時,江洛一把甩開江茵的手。

她故意問道:“三妹妹這是乾什麼,不是要去你院子裡給姐姐挑首飾嗎?”

江茵冇回她的話,隻道:“江洛,你想乾什麼?”

江洛也懶得搭理她,轉身背對著她,注視著來時的小路。

初春,花光柳影,疏林如畫,煞是喜人。

隻可惜,全是靠她孃的銀子堆砌的。

世人都喜攀龍附鳳嫁高門,卻不知這內裡的肮臟有多惹人厭。

江茵瞧她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正準備發作,又想到母親說過的話,便壓了怒氣。

她走到江洛麵前,說:“大姐姐,你彆生茵兒的氣,我剛剛在福安堂裡,隻是為了替母親解圍。”

“江晨故意說起大姐姐晚歸,我怕祖母因此而惱了母親,所以才……”又委屈的道。

嗬……真是一個好戲子。

江老夫人何時惱過秦氏?

要是前世的江洛,定然相信了她的話。

可她不是。

正想敷衍她,卻瞟見了離亭子最近的那棵樹下,風捲出了一抹淡黃。

她收回視線,麵露傷心道:“三妹妹說的話,我是信的,可……”“可即便如此,三妹妹也不該在眾人麵前這樣說我,彆人不知曉便罷了,你和母親可是知曉的,我被罰去莊子上,可是為了……為了……”說罷,又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

唱戲嘛……誰還不會啊。

江茵謹慎的瞄了一眼周圍,見西下無人,便也大著膽子道:“大姐姐是為了我,我都知道。

當年江晨落水,我也是被嚇壞了,這才指認是大姐姐推的……”竟想糊弄過去?

她怎麼可能如了江茵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