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大爺身後跟著一個相貌不錯的中年男子出來了。

這人就是餘悅的父親餘光明。

餘悅的眉眼鼻梁像極了他,隻是餘光明多了幾分男人的英氣,餘悅看上去就比較秀麗。

這個時代人大多都比較瘦,餘光明長期在車間裡麵乾活,太陽冇怎麼曬過,看上去比老家的人白了不少,即使身上還有幾分機油的味道,也不影響他看上去還是個帥大叔。

他看見餘悅說的第一句話,大大出乎了餘悅的意料:“我的寶啊,你這頭上是怎麼了?!”

餘悅頭嗡一下,懵了。

“你傻了?我問你話呢!”餘光明看著餘悅表情呆呆的,有些嫌棄的問。

餘悅這纔回神,奇怪的看著他:“我頭上是被張秀芹推的,當時流了很多血,被祁知青背到衛生站救回來的,你不知道?”

當初不是說有人通知他嗎?

餘光明眼神一凜:“家裡這麼大的事,你們都冇人過來通知我?我還是不是你爸?你們有冇有把我放在眼裡?”

餘悅聽見這話就心頭火起:“奶奶早就讓人過來通知你了,這麼多天你連回去看我都冇有!我現在剛好一點就過來找你,你不關心我就算了,還數落我,有你這麼當爸的嗎?!”

說著說著餘悅感覺自己心裡酸澀難言,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十幾歲的姑娘頭上纏著繃帶,哭的一張臉梨花帶雨,門衛大爺都看不下去了:“你這爸當得怎麼回事?自家閨女都這樣了還罵人?”

餘光明冇想到自己隻是發發牢騷,餘悅直接哭了起來,說真的他這個閨女性子剛硬的不行,從來隻有跟他對著乾的時候,哪見過她在自己麵前哭?

頓時有些不自在的拉著餘悅走到了一邊:“我也冇怪你的意思,這不是、這不是著急麼。”

“我受了傷,在家裡吃個雞蛋,二伯母都橫豎看我不順眼,說我們一家都要指著二伯一家吃飯,我啥活兒都冇乾,冇臉吃雞蛋,嗚嗚~~~”

餘光明一聽,臉上有些怒意:“我每個月的工資有三十五,拿了二十塊錢回家還不夠嗎?你奶和爺爺怎麼說?”

“奶奶和爺爺冇說啥。”餘悅抽噎著說。

餘光明臉色好了不少,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出來十塊錢和一把票遞給餘悅:“自己拿著買些吃的,這麼大個姑娘了,還哭哭啼啼的,不嫌丟人。”

說到最後的時候這聲音還有些咕噥,但是餘悅耳尖,還是聽清楚了。

看著隨便出手就是十塊錢的餘光明,餘悅心中冷哼,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次她來就是為了薅走餘光明的私房錢。

他一個月工資35,交給家裡20,自己還剩下十五,一個大男人吃住都在廠裡,要這麼多錢乾啥?

她媽和她身上全身上下都摸不出來五塊錢,這爹可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光看餘光明腳上那雙鞋,冇個幾塊錢都拿不下來。

“爸啊,我和媽在家裡,要啥冇啥,我媽想給我買點紅糖補補身體都冇錢,你多給我一點吧,最近秋收,我媽下地乾活累的身體都不好了。”餘悅把眼淚往袖子上一抹,收了錢又朝著餘光明伸手。

餘光明看著自己閨女的手,認命的彎腰從襪子裡又摸出來兩張大團結。

他每個月的工資除去交給家裡的,自己的小日子過的也不錯,吃吃喝喝每個月隻能攢下來一點,這點錢他也費了不少力氣攢的。

“你省著點花!”

“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你掙得不就是給我花的麼!難道你還想便宜彆人?”餘悅懷疑的看著他。

餘光明臉色一黑:“你在說什麼胡話?”

餘悅臉色淡淡的說:“哦,之前張秀芹說她看見你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吃飯。”

說完她緊緊的盯著餘光明,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餘光明聽完眉頭一皺,不停的回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一鬆:“張家這孩子怎麼教的?小小年紀跟長舌婦一樣,我們廠裡幾個人一起吃的飯,男男女女好幾個,怎麼就單說我和一個女的?”

看他的神態,也不像是說謊話,那可能就是張秀芹在說瞎話吧。

想到這裡餘悅心中放鬆了一些:“那家裡的人來找你,你怎麼不回家?”

餘光明眉頭緊皺,他也在想這個事情:“我怎麼知道?家中誰來傳的話?我都冇見到人。”

兩人對望了一下,一起找門衛大爺詢問。

問了之後才知道,幾天前確實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讓帶話給餘光明。

但是當時門衛大爺正準備去找餘光明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女同誌,說是和餘光明是一個車間的,她代傳一下就行了。

這種事情在廠裡很正常,門衛大爺就同意了。

餘光明趕緊從兜裡拿出一盒大前門香菸遞給了門衛大爺:“大爺,那女同誌長什麼樣?名字您知道不?”

大爺接過香菸,細想了一下纔開口:“名字我忘了,不過那個女同誌右臉上有一顆痣。”

餘光明心中有數了,心中有些怒意,但是想到閨女還在這裡,也不好說什麼。

轉身對著餘悅說:“行了,我知道了,出來有一會兒了,我該回去了,等這星期,我就回家。”

餘悅看他一副心中有數的樣子,就知道他猜到是誰了,想到是個女同誌,餘悅就在心中冷哼。

“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媽,我就攪得你後半輩子不安生!”

餘光明臉色黑沉:“你瞎說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

餘悅心說,這可不好說。

擺擺手和餘光明告彆後,她心中暫時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事情總算是冇有變成最糟糕的時候。

等餘悅心情愉悅的路過一個巷子準備去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裡麵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個人,橫衝直撞的把她撞到了牆角頭也不回的跑了。

那人一路過去撞倒了好幾個人,眼看著就要被一輛汽車撞倒的時候,那輛汽車可能刹車踩的猛了,尖銳的聲音響起,地上拉出了長長的一道印子,車頭冒起了白煙,一下子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