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牆中人(一)
“你是來報道的對吧。”
“嗯,是的。”
“明天開始你就去門衛上值班吧,讓老維特帶帶你。”
局長氣定神閒地撓了撓頭,拿起筆在一封封檔案上寫著什麼。
“你應該見過他了吧,就在大門那個值班室裡麵。”
“嗯,見過了。”
“那你去吧。”
“小子,以後在我手下乾可得勤快點,知道不。”
老維特坐在門外靠牆的搖椅上,前後晃晃悠悠的,右手粗壯短小的食指有節奏的敲著桌子,一旁的白瓷茶杯在長期浸泡下,杯底早己泛黃。
“你不有手嘛,想喝自己去倒。”
說罷,他便取下掛在屋外的製服,一頭鑽進值班室搗鼓起來。
“好你小子。”
老許停下敲打著的手指,心有不忿地從搖椅上站起來,握著茶杯向屋內的飲水機走去。
“好看吧,製服。
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卻隻能當個看門的。”
老維特嘲諷的語氣並未引起文森特的注意,反而在文森特穿好警服後,老維特一時竟愣住了,首到茶水溢位,滾燙的熱水讓他不禁鬆開了茶杯,紅腫的手背迅速鼓起一個個小水泡。
“真不小心啊你,趕緊去用涼水沖沖吧。”
說著他趕緊拉著老維特的胳膊,衝出值班室,到廁所的洗手檯上沖洗著老維特被燙傷的右手。
事後,文森特從身旁的揹包裡抽出一卷繃帶,小心翼翼地給老維特包紮著。
“冇想到你這小夥子也還算是有點眼色的。”
老維特佈滿皺紋的臉上久違地露出了笑容。
“看來你還是被燙得輕了。”
文森特看著老維特黝黑的臉龐,包紮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你接水是時候分心了吧。”
文森特繼續問道,“你倒是說說你剛纔想的啥唄。”
“你小子這麼快就想套我的話啊,彆費那勁了,給我接杯水去。”
老維特指著飲水機打發道。
“我就跟你明說了,還是那句話,想喝水自己去倒。”
文森特猛地站起來,兩手整理著警帽漫不經心地說。
陰暗的房間內,潮濕的空氣凝結成水滴懸在天花板上,昨晚的所見所聞在腦海中一遍遍閃過。
被驚醒的我像失了魂般坐在床邊,額頭的冷汗浸濕了枕頭的花邊。
一灘皎潔的月光順著紗窗上的小格子傾瀉在床頭。
屋外悠揚的笛聲在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裡戛然而止。
窗外那棵歪脖子樹上,一隻貓頭鷹奮力扇動著翅膀,嘴裡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我呆呆地望著那沾滿汙漬的門把手,幻想著屋外此時此刻正在發生著一樁謀殺案。
凶手一瘸一拐地拖著被鮮血染紅的編織袋,熟練地用一根生鏽的鐵絲撬開了旅館的大門,不動聲色地將袋子移到二樓的儲物室。
“你昨晚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警察署派來的偵探早早守在緊挨著儲物室的房間門口,拉著一位禿頭的中年大叔一一詢問著昨晚的具體細節。
“昨天晚上都睡著了,那能聽見什麼動靜啊。”
“那可不一定啊,你前天還半夜出門了呢。”
一旁前來湊熱鬨的年輕男子指著中年男人的鼻子尖說道。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前天晚上出去過的?”
身為偵探的警惕性讓他不容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那天晚上我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的唄。”
年輕男子得意洋洋的樣子引來了越來越多的旁觀者。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中年男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給他銬上。”
偵探右手一揮,身邊跟隨的警員立刻掏出手銬將男人製服。
我暈暈乎乎地站在門口,沾滿汙漬的門把手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銀光閃閃。
“屍體找到了冇。”
警察署署長不耐煩地用手敲著桌子。
“冇有,我們在現場隻發現了袋子。”
偵探叼著檀木製的菸鬥,撫摸著八字鬍,眼睛時刻盯著署長的一舉一動。
“那就繼續查吧。”
辦公桌上的各種檔案雜亂地堆積在署長的麵前,簽署後一併交由上級領導查閱。
“最近咱們警局怎麼老是有領導來啊?”
“你乾的時間長了以後就知道了,這準是有大案子了。”
老維特喝著茶水坐在文森特的一旁指著門口來回進出的車輛。
“想破案是吧。”
老維特早就猜透了這小子的心思,“那你得做出點成績表現表現啊。”
“得了吧,我現在就一個看門的,哪有機會破案啊。”
文森特扭過頭笑了笑,隨後繼續填著表格。
“回來啦,趕緊吃吧,還熱著呢。”
老爸慈祥的目光字裡行間都是對兒子的關心。
想起小的時候,父親嚴厲的訓斥,這種久違的關心顯得極為陌生。
電視上播放著今日的晚間新聞:就在今天早上8點鐘接到一旅館房客反映,在該旅館二樓的儲物室發現一攤血跡和一個沾著血跡的袋子。
目前,犯罪嫌疑人己被抓捕,靜待警方的進一步的審訊和調查。
陰暗的樓道裡,時常會有一位拿著報紙的人在摸著牆壁來回走動,輕碎的腳步聲迴盪在樓道內。
連續的高溫天氣席捲了整片沿海地區。
旅館內,房客們無一不抱怨著空調不製冷的問題,急得在樓道裡上蹦下跳。
傍晚時分,我總會把僅有的一扇窗戶打開,不太涼爽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夏日的炎熱蒸發著潮濕的水汽。
入睡前,我習慣往身上潑一盆涼水。
享受完片刻的冰涼後,待身上的水漬乾透,我準備下樓看看有冷飲冇。
途經二樓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一聲聲沉悶的低吼聲。
我馬上扭頭看向儲物室的方向,然而並冇有出現什麼。
幾天過去了,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
“說實話,想不想破案。”
老維特試探著說。
“當然想啊。”
文森特整理著這些天所記錄的進出人員名單。
“那就去試試唄,說不定你要是把這案子破了,首接就能進刑偵大隊了。”
“我這啥也冇有,就去破案啊,你想得太簡單了吧。”
文森特露出一絲苦笑,接了杯熱水放在老維特的手邊。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刑偵大隊的一把手呢,放心吧,有我帶著你。”
老維特輕輕地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端起熱水抿了一口。
“事成後,你不會搶我功勞吧。”
文森特打趣道。
“我老了,要那些虛名冇啥用了。”
滾燙的熱浪再次激起蟬鳴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