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爹,酒陳了

這一場大雨下了足足一個月才漸漸停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觸碰了天妖遮天的逆鱗。也虧了各地妖族大能紛紛出手治水,否則光是這一個月的洪澇就足以顛覆了東洲大地。

偏安郡郡守府一片肅穆。郡守大人也是一名金丹大妖,並且已經到了淬丹境界。郡守名叫賈弩,承襲祖上功德,已經在偏安郡經營上百年。

賈弩陰著臉,身旁跟著都尉韓離。他看了看陰暗的天空,隱隱現出一些擔憂。

韓離湊上,小心地說道:“難道遮天察覺到了什麼?這連綿一個月的狂風暴雨可不簡單。”

大雨隻是表象,狂亂的妖氣纔是根本。天妖遮天一怒,妖氣居然可以令東洲大地的靈氣紊亂。

賈弩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看了眼韓離,說道:“雖然遮天本領通天,但是我們行事夠小心,不應該被他察覺。隻是驪姬的事還是需要驪山那邊給個交代。否則黒魘洲那邊可不好應付。”

韓離哼了聲,不滿道:“驪山那邊自然要出點血,人是他們安排的,出了狀況總不能讓我們來背鍋。”

二人來到書房。賈弩伸手在一個碧玉擺件上點了點。妖氣注入,擺件被啟用,散發出淡淡的綠光。綠光慢慢彌散,直到將賈弩二人籠罩這才突然一閃化作一個光點重新隱入擺件之中。賈弩二人已是不見了蹤影,進入到了一個隱秘的空間中。

這空間略為昏暗,像是充滿了渾濁的霧氣。韓離熟悉地點上一盞油燈,燈光搖曳不息,映出他們模糊不清的身影。

二人等了一會,遠處也亮起了一盞燈。

賈弩冷冷哼了一聲,“不愧是驪山大長老啊,架子就是大。連約定的接頭都能遲到。”

遠處那盞燈晃了晃,像是近了點,但又好像十分遙遠。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賈大人息怒,我們驪山可是十分重視與大人的合作,是因為發生了一些緊急的事情,這才耽擱了碰頭。”

賈弩也不跟他多計較,驪姬的事纔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個月,驪山那邊可是能夠給個交代了?”他語氣略帶不滿,也是不願把這位驪山大長老得罪死了。

驪山大長老沉默了一會,淡淡說道:“驪姬的事我們也很出乎意料。但是幸好發現得早,我們的計劃並冇有泄露。我們的意思是繼續合作,這事就蓋過不提。”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驪姬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鬼族王女,損失了她對於驪山來說已經是難以承受。”

賈弩眉頭一皺,冷笑道:“大長老說的輕巧啊。那魔族那邊可不好糊弄,驪山不給個說法,怕是難以繼續下來了。”

大長老歎了口氣,“魔族那邊我們去談,黒魘洲那邊不會為了這點小插曲就放棄。”

賈弩又是一聲冷哼,轉身離開,“那好,就等大長老的好訊息了。現在黒魘洲那邊對我們可不是十分信任啊。”

大長老見賈弩離去,略一思索道:“還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說下。驪姬的本命魂石隻是開了個裂縫,並冇有完全裂開。”

賈弩一愣,停下腳步,“你是說驪姬冇死?”

白小平在上次修煉出了狀況後,再也不敢輕易修行了。太可怕了,感覺就是個坑啊,還是好好的做個冇心冇肺的小妖吧。

一連一個月的雨,白府也幾乎被澇了。府上下人整天忙著挖溝排水,白小平頓時樂活了。

“敢情我也可以做一把大禹治水。”白小平跟著府上眾人忙的不亦樂乎。

“魚,有魚,快給我攔住了,讓少爺我來逮。”白小平手裡拿著魚叉,這哪裡是治水,分明是搗亂啊。十來各下人被白小平指揮來指揮去的,愣是把偌大的花園變成了魚塘。

阿樹一臉倦容,渾身濕漉漉,他左一晃右一晃,想要攔住一條大魚。可是水太大了,想要捉魚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少爺,要不回去修行吧。”阿樹開始覺得認真修行的白小平的多麼可愛了。

“少爺,要不回去畫畫吧。”就算畫畫出浴圖也是不錯的。

“少爺,要不回去釀酒吧。”阿樹冇轍了。

“今天不捉到條大傢夥,你們都彆吃飯了。”白小平不滿地吼道,“你們好歹也是一群妖,連個魚都捉不到,丟儘了妖的臉。你們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當妖嗎?”

眾妖被白小平折騰,還要忍受百般羞辱,頓時一個個看白小平的臉色就不對了。

“怎麼地,還想造反啊。說兩句還不行了,再不賣力點我送你們挖煤去。”白小平肆無忌憚,繼續吼道。

“挖煤是什麼?”阿樹寧願去挖煤也不要整天在水裡泡著了。

正當一群妖受苦受難的時候,白鐸來了。那高大敦實的身影,帶著憨憨的笑容,如河馬般地趟著水過來了。

“小白,今天收成怎樣?”白鐸撩起袖子加入其中。

“忙活了半天,才這麼點小魚小蝦。”白小平給白鐸看了看魚簍。

白鐸憨憨一笑,“看來今天我要贏了。”原來兄弟二人各自帶了下人比賽捉魚呢。

白小平瞪了眼白鐸,“嘚瑟吧。不過今天真是奇怪了,整個花園都冇幾條像樣的大魚。難道都被你捉走了?”

白鐸收了笑容,鄭重地點了點頭。

白小平一愣,心中有一種見鬼的感覺。白鐸這憨貨能比自己捉的魚多?

白鐸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我在花園入口那邊放了張網……”

一萬匹草泥馬奔過白小平的心,他不可思議地大量著白鐸,“哥,你長本事了,敢坑你弟我了。”

他一揮手,指著白鐸道,“來,小的們,這條胖魚夠大夠分量,快給我逮住了。”

下人們哪裡敢動手,白小平隻能一聲大吼,抱住了白鐸的大腿,撓、抓、撕、咬,十八般武藝統統使上。

白鐸也不惱怒,他大手一提把白小平拎了起來,“小白,魚都可以給你,不過你那十裡桃花香能不能再給我兩壇。”

“冇有,一滴都冇有了。”白小平正在氣頭上。

阿樹神情頓時不對了,湊過來低聲道:“三少爺是想整誰,那麼大的仇恨?”

這話說得白鐸雲裡霧裡不明就裡。他疑惑地看向阿樹。

“閉嘴,你個老樹皮,再亂說我把你一把火燒了。”白小平不樂意了,十裡桃花香那是秘密,是專利。

白鐸站直了身體,“真冇有了啊?其實是爹想要喝,我纔來要的。你不給,我就讓爹直接跟你拿好了。”

白鐸把白小平一丟,哼著小曲走了。

阿樹湊到白小平跟前,小心地說道:“少爺,這樣好嗎?讓老爺喝那個,會不會……”

話冇說完就被白小平瞪了回來,阿樹趕忙說道:“那還捉魚嗎?”

“捉你個大頭鬼啊!”白小平朝著阿樹把魚叉扔過來。

白小平當初送白鐸幾壇桃花十裡香,白鐸冇敢自己喝,統統送給了狐朋狗友。哪知道這酒香不怕巷子深,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湊巧,那酒的名聲竟然被打出來了。

這不,薛府差了人上門來討。對於外人而言,桃花十裡香就是白府出品。白老爺問清楚了狀況,這才讓白鐸來向白小平取。

白鐸冇有要到酒,回去被白老爺罵了一通。白老爺可不能在外人麵前失了麵子,自己跟兒子討要幾罈子酒,都討不來,那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不一會兒,大管家上門了,白小平無奈地被請到了中堂。白老爺正陪著薛府的管家喝著茶。薛家?哪個薛家?除了白鐸他孃的孃家,誰還那麼囂張,一個管家身份都能讓白老爺小心陪著。

見白小平到了,“聽說你會釀酒?”白老爺可不管白小平躬身行禮那一套,劈頭就問道。

“冇有的事,我白小平對天發誓,絕對不會釀酒。”白小平擺手道。

白老爺皺了皺眉,說道:“我可是聽說你折騰了不少下人,開辟了十裡桃源。那什麼十裡桃花香名頭倒是蠻大。”

白小平被戳穿,壞笑道:“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你們真想喝?”

白老爺聽了不禁一愣,心想也是,這五歲小孩子能釀出什麼東西來,難道還比白府陳釀要好。他疑惑地看了眼薛府的管家,笑道:“薛兄,這小孩子胡鬨的東西不可當真。不如我讓下人多送些白府陳釀到府上?”

那管家也不敢太過托大,笑道:“白老爺是冇有嘗過那十裡桃花香的滋味啊。我家老爺、幾位少爺可是視為瓊漿啊。老爺還特彆交代了,倘若白府的酒不夠了,把那法子說出來也行。”

“什麼法子?”白老爺更加迷惑了。

那管家見白老爺不解,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壺,遞過去給白老爺看。

“這是老爺打賞我的一口,真是冇捨得喝完。”那管家解釋道。

白老爺接過小壺,細細聞了聞,一股桃花清香混合著酒液獨有的醇香撲鼻而來。桃花香氣點到而止,多一點就太濃,少一點又覺得可惜,襯托著酒香越發迷人。似乎還冇喝一口,就有點迷醉的錯覺。

他又小酌了一口,滿口頓時猶如被清新桃汁灌滿,還未來得及回味時又有一股陳問遊離其中,讓他捨不得下嚥。

一口之後,白老爺也明白了薛管家的意思。香氣倒也罷了,經驗豐富的酒工慢慢調製自然能調出相似的香味來。而難能可貴的是明明是新酒,卻有著陳酒的渾厚。這可大大超過了白府的釀酒水準。

“新酒怎麼變陳的?”白老爺看向白小平。

白小平微微咂舌,“我那點三腳貓可都是跟府上酒工學的。”

“酒工?”白老爺略一思索,“府上酒工可冇有那個本事,白府的酒不擺上個十年八年都不會有陳香。”

白小平擺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心想隻能繼續裝小孩子討喜了。

白老爺身旁的白鐸這時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對白老爺說:“爹,我聽阿樹說過,五弟釀的酒新增了某種特殊的材料,所以……”

白小平頓時瞪了過去,心中又將白鐸祖上十八代罵了個遍。

“五弟,你還是說出來吧。要不我把阿樹找來,他肯定不敢隱瞞。”白鐸一心想要討好自己的爹,又不想在薛家那邊失了麵子。

白小平見躲不過去,朝著白老爺拱手道:“爹啊,不是我藏私啊。隻是這新增的材料太過奇特了。是我實驗了千百次才無意之中發現的。這可是專利啊。專利,爹,你懂不懂?”

“冇大冇小。”白老爺冇好氣地說道,卻不生氣,“你想要什麼獎賞,爹答應你就是了。”

“那敢情好。”白小平稍稍定心,命下人取來了一大罈子今年的新酒。

新酒搬來,白小平拆去封泥。隻見他哼著小曲,掏出了小**,一泡童子尿入壇而去。

“爹,酒陳了!”白小平事罷,一臉尷尬地看著堂上眾妖。

微風拂過,隻留下眾人呆滯的表情。

“你給我滾回蓮閣,不到感應就不許離開蓮閣半步,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白老爺咆哮道。

“爹,說好的獎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