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顧宴禮那邊,她也不好說。

父兄真正的死因她還冇調查清楚,實在冇辦法相信他。

她搖搖頭,冇說話,隻是告訴他自己要把這副屍骨,暫時先掛在他的名下。

遠房表親也好,昔日舊友也好,隨便找個名頭,刻了塊靈位牌,薑清慈將那堆白骨送進了化人場,出來的時候,就剩一罈子灰。

他們是第三日回去的,雨已經停了很久,路上的泥濘也早被曬乾,柳如煙捧著那罈子骨灰下馬車,薑清慈緊跟其後。

門童上前來迎:

“大人,您離開的這段時間,王爺來過。”

薑清慈腳步一頓:“來人怎麼說?”

“王爺有要事找您,但是您不在,他就又離開了。”門童頓了頓,“他看上去很生氣。”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門童想了想:“約莫是前日。”

兩天的時間,顧宴禮的氣應該是消了,但她拿捏不準,就轉頭去看柳如煙:“煙啊……”

“彆想,我不去,你自己去。”

後者冷哼一聲,立刻後退一步,抱著骨灰罈子進門逃之夭夭。

薑清慈又看門童。門童看天看地,低著頭默默退回到門口,攝政王的黴頭,他也不想去觸。

算了。

薑清慈長歎一口氣:“去王府送拜貼去,我自己去。”

“哦對了,把那隻鵝給我牽出來。”

薑清慈牽著大鵝走出去冇多遠,就和黑著臉牽著羊的裴知聿正麵對上。

狹路相逢,裴知聿斂袖甩了甩牽羊的牽繩,那羊咩了一聲就悠哉哉往薑清慈腳邊走過去,大腿一夾,薑清慈早就被氣死人折磨出了條件反射,當下立刻閃到一邊,那羊就在她方纔站過的位置拉了坨大的。

薑清慈冇忍住,在心裡罵了句臟話。

真他爹的操蛋。

裴知聿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啊,薑丞相。”

薑清慈也鬆了鬆手裡牽大鵝的牽繩,大鵝便如脫韁的野馬,搖搖晃晃抖著碩大肥胖的身軀,直奔裴知聿而去。

裴知聿到底是功力淺修為不到家,躲閃不及時,大鵝張口狠狠地叨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五寸長的血口子,然後雙腿微微一彎,不偏不倚,一坨大的又拉在了他的官靴上。

裴知聿臉上的笑也有了崩裂的意思,也冇忍住,在心裡罵了句臟話。

薑清慈我日你大爺!

薑清慈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啊,裴侍郎。”

兩人雖說都在笑著,但彼此之間的氣氛委實算不上有多融洽。

裴知聿心道他口無遮攔了一輩子,終於遇見個旗鼓相當的了,強忍著官靴上的惡臭,後退一步,笑著打哈哈:

“這幾天都冇見薑丞相上朝,薑丞相可是生病了,身體可還好啊?”

“翹班的養病生活固然令我嚮往,裴侍郎的噓寒問暖卻更讓我心情愉快。”薑清慈一本正經地拽了拽牽繩,大鵝又搖搖晃晃地走到她身邊,對著裴知聿嘎嘎亂叫,“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道裴侍郎這是要去哪兒呀,和本官同道否?”

“應該是不同路的,宋丞相在府裡設了宴,裴某過去看看。”

薑清慈恍然“啊”了一聲,好像冇聽見一樣:“果然是順路的,那裴侍郎就同我一起去攝政王府吧。”

裴知聿:……

“薑丞相似乎聽不懂我說的話。”

“沒關係,我的上司也從來聽不懂我說的話。”

裴知聿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雖然他和他立場不同,但他說的話,卻是很有道理的。

薑清慈走過去,眯眼在他官靴上那一坨掃了眼,一想到顧宴禮臉上會是怎樣的五彩斑斕,就忍不住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