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宅子是穆家抄家前，我讓二管家拿公裡的錢賃的，也屬於各家共有。”

“院子雖然破舊了些，內裡卻極其寬敞，比得上一般三品官人家宅邸。院子內外一共四個小院子，現在一房得一個小院子。”

“你們愛在這裡住就住，隻是得分彆開火；不愛住也可以拿著錢到外麵賃房子自己住，都隨你們的意。”

話音未落，穆二夫人便搶著開口道：“不必給我留院子，待會兒我是要連夜搬走的。”

她心裡還懷著隱隱期盼，穆十娘會為了夜間行路安全，開口挽留她一句。

隻要一個台階，她就能順勢留下來。

她雖然驕縱卻並不傻，一家孤寡女眷在外頭賃房子，是極其危險的事。

穆十娘不為了她，也要想到她幾個嫂子。

先開口的是穆五奶奶。她態度直接得很，高聲吩咐著丫鬟：“翠兒，給我拿荷包二十兩銀子，給二伯母做儀程。”

“真兒，你去知會四管家一聲，今晚二伯母要連夜離開，記得給她留門。”

“對了二伯母，你的行李多麼？需要我讓人過去幫忙搬嗎？”

穆十娘也直接道：“二管家，待會兒記得和賃車行的人說一聲，馬車還要多賃一天。”

一連串安排竟是把穆二夫人徹底架住。

穆二夫人氣得胸膛起伏，嘴唇激動地直哆嗦，幾乎要扯爛了手中帕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穆十娘隻當冇看見，望著眾人麵龐，鄭重繼續道：“按理說，穆家從此就算是分家了。以後各家管各家，公裡就管不著什麼了。”

“但同為穆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分家也是連著筋的。”

“所以，我還有幾件事要交代。”

“第一件，各位伯母嬸子嫂子們，回去還是遣散一些人吧。穆家如今已是罪臣之家，朝不保夕危在旦夕，又被抄了家底，並無餘財可豢養閒人，實在不是以前光景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強留隻會令人生怨。那些想要自保想要另求它枝的，無論是死契還是活契，諸位都莫要為難，好聚好散方是上上之道。”

“穆家，如今可再經不起一丁點風波了。”

穆五奶奶神色複雜，咬了一下唇：“十娘，我們知道了。”

然後她扭頭看向三房下仆方向：“我不管彆人怎麼安排。我給你們一晚上時間考慮，若是想要走的，無論死契或是活契，明早在李媽媽處領一個月月錢，就可以離開了。”

三房眾仆一時神色各異，都開始思忖起來。

大房的穆二奶奶雖然冇有直接表態，卻也露出思索神情，顯然是聽進去了。

穆二夫人明顯想繼續端架子，高高昂著腦袋，卻也難掩思索權衡的神色。

穆四夫人卻肉疼得直咬牙，結結巴巴道：“十娘，這、這、這活契就算了，死契不是說了生死都得由穆家的。怎麼也要放，當初我們買他們是花了大價錢的，一下都直接放走了不是太虧了。”

穆十娘平靜看她：“死契亦是要給月錢管吃住的，四嬸孃覺得自己家底厚養得起，大可以繼續養著。”

“今日之後，我絕不會多言一句。”

穆四夫人一下啞口無言了。

抄家時，四房雖然的確多藏了些金銀，可終究是坐吃山空，哪兒敢敞開花。

四房下仆數量可著實不少，若真要足量發月錢，她可捨不得。

她原來如意算盤打得好——簽了死契的反正跑不了，給口飯養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