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侯亮雖然很聰明,但終究還是太年輕。他以為堵住紀委的門,就能讓我難堪,就能打我的臉。但他卻忘記了,一個單位上下一體,榮辱與共。侯亮這樣做,不隻是在打我的臉,也是在打紀委的臉。
張局長他們早就來了,隻是藏在人群中。確認我是無辜的,他纔會幫我,順道找回紀委的麵子。
如果我的確罪大惡極,張局長也會當著大傢夥的麵,大義滅親,所以當領導的,不管做什麼都是正確的,不管怎麼選,都不存在錯誤。
紀委在南關所的轄區,帶隊的是個副所長,姓邱,跟張局長私下裡喝過酒。現在看到張局長滿臉陰沉,便知道他不爽,立刻伸手相握:“張局長,路上堵車,對不起,來晚了!”
按照接處警工作規則,從報警人撥打報警電話,根據路程的遠近,出警的民警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
按照紀委跟南關所的距離,應該在十分鐘內趕到,結果他們二十分鐘後纔來,足足慢了十多分鐘,如果張局長追究起來,多少會有些難堪。
張局長倒是很大度,冇有糾結這些細節,而是抓住問題的核心:“邱所長,業務上我有些地方不太懂,希望你幫我解惑。”
張局長說著,手指向暫停的大螢幕問:“公然向未成年人傳播淫穢製品,應該如何處理?”
這番話看似在問題,實際上卻是要邱所長表明態度。彆人都欺負上門了,還犯下如此的大錯,如果邱所長不能夠做到公平公正,依法依規!胳臂肘還往侯亮那邊拐,那可就彆怪張局長不客氣了。
邱所長的業務能力是過關的,聽到張局長的提問,自然明白他想要的是態度。
侯亮終究隻是個小小的科長,犯不著為了他得罪紀委的常務副局長。
“根據《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條規定,傳播淫穢的書刊、影片、音像、圖片或者其他淫穢物品,情節嚴重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組織播放淫穢的電影、錄像等音像製品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製作、複製淫穢的電影、錄像等音像製品組織播放的,依照第二款的規定從重處罰。向不滿十八週歲的未成年人傳播淫穢物品的,從重處罰。”
聽著邱所長背誦法律條文,金蕊的身軀開始顫抖,腿彎不由得打軟,拉著侯亮的手臂才勉強站穩了身體。
侯亮的表情很詭異,似笑非笑,神情顯得有些呆愣。如果按照情節嚴重量刑,自己可至少要三年起,哪怕不嚴重,來個三年以下,工作也是要丟的,人要從體製內,挪到體製外,原本金燦燦的鐵飯碗,可就打碎了!
張局長黑了臉,咬牙說:“好好好!證據拷貝一份,違反法律的由派出所處理。違反紀律的,我們紀委來處理。”
平日裡就注重麵子的張局長,大清早原本心情就不好,現在被侯亮跟金蕊這樣一鬨騰,他是動了真火。
我的嘴角浮現出笑容,心底彆提有多舒坦了。張局長這個助攻真是非常給力,不止從法律的層麵上給了金蕊與侯亮教訓,還要從紀律的層麵上,狠狠的收拾侯亮。
侯亮崩潰了,明明今天是來找肖飛的晦氣,怎麼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肉?這事情發展的不對啊!
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的停在路邊,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穿著藏青色西裝,夾著黑色公文包,手裡握著保溫杯,挺著已經不小的肚子,局裡局氣的走了過來。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好熱鬨!”金頌文走了過來,很自然就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快哭了的侯亮,彷彿找到主心骨,張了張嘴,正要向舅舅求援,卻看到了金頌文有些威嚴的眼神,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張局長怒哼哼的說:“金頌文,金副局長,好久不見了!都說你貴人是忙,這是吹了那陣風,把你刮到了我這裡?”
張局長這樣的稱呼,在體製內可是犯忌諱的。不管是副局長,還是其他的副職,一般情況下,都會免副,直接給提半級。
像張局長這樣,直接喊出金頌文金副局長的名字,基本上也隻有官員落馬,紀委即將采取措施的時候,纔會這般的不顧臉麵。
金頌文的麵色微變,但也很快壓製住心頭的火氣,對著張局長笑了笑說:“老張,你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嘴巴太臭。難怪這些年一直原地踏步,要不然按照你的資曆,早就該平步青雲了,哪可能一直都是個常務副局長!”
金頌文說完,又看向了侯亮:“小亮,聽說你又闖禍了,說說是什麼事吧?”
這是我這兩輩子,第一次見到金頌文,忽然間發覺這個老小子一點都不簡單,表麵上看似跟侯亮閒聊,實際上卻是幫著侯亮開脫。
明明就是違法犯罪的事情,在金頌文的嘴裡,居然成了闖禍!事情的本質,就這樣三言兩語,被更改了屬性。
侯亮眨了眨眼睛,原本昏沉的大腦一下子就清醒了。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現在,侯亮現在跟金蕊還不是夫妻……
而且侯亮驚喜的發現,自己牽扯的並不深,隻要能夠壯士斷腕,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會失去。
原本已經成了死棋,但現在隨著舅舅的一句話,卻被徹底盤活了!
侯亮的眼睛中透著狡黠:“金蕊是我的好朋友,她跟肖飛,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有些矛盾,我就是單純的想要幫忙。”
侯亮越說越順暢:“這件事跟我冇有絲毫的關係,我隻是個愛管閒事的熱心腸。”
聽到侯亮厚顏無恥的發言,我舉著手機:“淫穢色情視頻,是由你播放的。”
“那是金蕊的手機,至於裡麵存了什麼樣的視頻,我根本就不清楚。”
侯亮非常的果決,直接否掉這個最為關鍵的證據。
金蕊如遭雷擊,難以置信的看著侯亮:“你說什麼?”一種極度哀傷的情緒,在她的身上瀰漫,就好像是被最忠誠的手下,背刺的領袖。
孤獨,無奈,還有些許的恐懼,金蕊的表情異常複雜,居然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畢竟一直以來,也隻有我,纔會無條件的對她好,甚至不奢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