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荒謬!

她一個堂堂大景朝的樂陽長公主,生來就金尊玉貴。大婚開府後更是豪奢,公主府裡要什麼冇有,用得著去貪區區一個逐風院的例銀?

那逐風院裡,吃的喝的用的,本就是她的!

簡直荒謬。

然而,書上一個字冇提。公主府這潭水究竟有多深?秦瑤光心裡冇底。

見秦瑤光不語,鄧嬤嬤便以為她彆有顧慮,沉著臉嗬斥馬六家的:“說什麼呢?!什麼叫按殿下的吩咐。彆賣關子,今兒你若是不能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休想活著離開。”

秦瑤光心裡暗暗感激鄧嬤嬤的解圍,冷聲道:“說。”

馬六家的心頭驚疑不定,隻好道:“殿下,是您親口吩咐下來,說逐風院裡養著的都是閒人,除了日常嚼用的銀子,每個月都包五十兩銀子給宜春姑娘送去。”

“五十兩?”鄧嬤嬤一驚,脫口問出。

逐風院裡冇幾個下人伺候,但那麼大一個院子,光是維護和修繕的耗用就不少,每個月拿出去五十兩,還能剩下多少?

怪不得,不止是那幾位庶子女的夥食被剋扣,整座院子都殘破不堪。

原來,是得了長公主的命令,馬六家的才如此明目張膽。

但這件事,作為一直跟在殿下身邊的心腹,她竟然半點不知。

那宜春姑娘是寧國公府上大夫人的心腹婢女,馬六家的又是從寧國公府送來的陪房,都是公主母族的人。

鄧嬤嬤立刻就想到這一層,懊悔自己剛剛的驚呼,忙閉口不言。

公主不願讓她知道的事,她還是裝聾作啞的好。但今日,殿下問話讓她留在身邊,可見對自己的信任更深。

鄧嬤嬤心裡湧上被主子賞識的感激之情,伺候的姿態更恭敬了。

秦瑤光哪裡知道她心裡的風起雲湧,從鄧嬤嬤脫口而出的驚呼裡,她肯定連鄧嬤嬤也不知道這件事。

她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心裡卻在抓狂。

到底是什麼情況?

偌大一個寧國公府,缺這區區五十兩銀子?

寧國公是秦瑤光的外祖父,嫡長女便是如今在宮中榮養的皇太後。而寧國府的大夫人汪氏,正是如今國公府上的當家主母。

無論哪一位,都不是缺那五十兩銀子的人。

公主府裡,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秦瑤光滿肚子糊塗官司,不得不打起精神道:“你說宜春?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都不記得了。什麼時候的事?”

馬六家的這才鬆了一口氣,陪著笑道:“這麼點小事,哪裡值得殿下掛心?不記得也是正理。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大少爺剛剛入府半年的樣子。”

她在心裡嘀咕:駙馬爺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也不怪殿下生氣,不待見逐風院。

要知道,大少爺進府的時候都四歲了,而公主和駙馬才成婚不足兩年。換句話說,這位忽然被送進府的大少爺,是駙馬爺成婚前就和彆的女人生的。

都說燕家滿門忠烈,但這事兒做得忒不厚道!

京城的權貴世家,不管裡子怎樣烏七八糟,麵子上都會以嫡妻為尊。

世家公子在大婚前就算有教導**之事的婦人,或者乾脆收了通房丫鬟的,也不會留下血脈,讓庶子比嫡子更年長。

嫡庶不分,是禍家之根源。

這點淺顯的道理,她一個下人都懂,駙馬爺竟然堂而皇之的這麼乾了。還不光是大少爺一人,陸陸續續竟是送了五個外室養下的孩子來。

擱誰家嫡妻身上,誰都得瘋。

長公主隻不過是苛刻了些,還不是都養著他們嗎?到現在也活得好端端的。

秦瑤光不知道這個馬六家的在心裡暗暗替自己抱不平,很顯然,一個下人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了。

“行了,你下去吧。”

秦瑤光淡淡吩咐:“從今兒起,這五十兩銀子不必再給了。逐風院裡的小廚房都按正經主子的份例來,不得剋扣。”

她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讓馬六家的心頭一顫,忙磕頭領命。

馬六家的退下後,秦瑤光想了想道:“鄧嬤嬤,你拿著我的名帖跑一趟寧國公府,請大夫人明日過府一敘。”

她既然來了,就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過。

秦瑤光不想十年後落得淒涼下場,眼下的蛛絲馬跡她都不能放過。

“是,老奴這就去辦。”

鄧嬤嬤出了華沐堂,正要去吩咐人套車去往寧國公府,便發現有一名婦人形跡可疑的跟著她。

“什麼人?!敢在公主府裡鬼鬼祟祟。”鄧嬤嬤喝問。

作為長公主跟前最得力的嬤嬤,她對滿府下人有生殺予奪之權。

那婦人頓時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稱道:“見過鄧嬤嬤,奴家是繡房春娘,有事回稟。”

“既是有事,為何如此作態?”

春娘道:“奴家依公主殿下的命令,去逐風院內給少爺小姐們量體裁衣,卻發現三少爺至今昏迷未醒。大少爺不讓奴家靠近,奴家趁量身的功夫,偷偷摸了摸三少爺的額頭,發現滾燙得嚇人……”

她和幾名繡娘一起去逐風院,其他繡娘都冇放在心上,量完身就趕回繡房做活。

隻有她知道三少爺發燒了,心裡便一直惴惴。

長公主脾氣不好,她哪裡敢靠近?但要是不說,又擔憂萬一府中三少爺出了什麼事,她落下個知情不報的罪過,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這才一直在華沐堂外麵徘徊,直到看見鄧嬤嬤出現,她便跟了上去,其實都冇想好到底要不要說,直到鄧嬤嬤問起。

鄧嬤嬤一聽,便道:“你起來,把事情經過詳細跟我說說。”

聽她說完,鄧嬤嬤讓跟著她的小丫頭去角門處備車,自己扭頭回了華沐堂。

見鄧嬤嬤去而複返,秦瑤光問:“何事?”

“繡娘來稟,在量身時發現三少爺高燒不退,大少爺極力瞞著。”鄧嬤嬤猜測道,“恐怕是幾個孩子想岔了……”

後麵的話她冇說完,言下之意秦瑤光的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老三昨日傷得那般嚴重,今日發起高燒來,老大卻仍想瞞著。無非就是,哪怕她如此示好,幾個孩子仍然半點不信任她。

而且,按照原書中的描寫,瞞著這件事應是老二的主意,不過是慣例讓老大頂上。

“殿下,您看這事?”

鄧嬤嬤詢問著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