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為他是九曜帝王之命,若能掌生死大權,必定能成萬世功業享百壽之福,可他……”

晏子修停了一瞬,然後垂下雙眸道:“總之他少了一魄,承不起這一身的紫氣,隻能以壽命相抵。”

顧時亦聽他說了這些,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雖然他與景紹辭兩個人是表兄弟,但從小一起長大,情分就如同親兄弟一般。

乍聽晏子修這樣說,自然是無法接受。

“你這麼厲害,難道就不能為我哥補上那一魄?”

他自是可以為景紹辭逆天改命,但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見他沉默起來,顧時亦滿臉焦急湊近道:“無論你要多少錢,隻要你說,景家和顧家都可以滿足你。”

晏子修抬眸看著他,“多思與養傷無益,你先躺下吧。”

此時,站在門外的景紹辭放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轉身離開了。

夏佩林醒來之後就瘋了,一會喊著要殺顧時亦,一會又唾罵顧建峰。

原來在顧建峰跟前妻離婚時,雙方就簽訂了協議,無論以後彼此再婚是否有其他孩子,兩人的公司股份都必須歸顧時亦一人所有。

這件事顧建峰在跟夏佩林結婚之前,都已經全部跟她說了,夏佩林也欣然接受。

這麼多年來,夏佩林一直都是賢妻良母,雖然顧時亦與她並不親近,但至少表麵還算和諧。

殊不知溫柔的假象之下,竟暗藏如此陰毒的心腸。

顧時亦原以為她是被女鬼嚇瘋的,但晏子修卻說不是。

“她以陰司之法害人,如今不過是孽力反噬,咎由自取罷了。”

顧時亦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然後真誠的向他道了聲謝。

從醫院出來時,晏子修發現景紹辭好像正在等他。

他上前幾步,開口道:“你還冇走?”

景紹辭神色漠然的看著他,問道:“時亦以後還會不會受影響?”

“原本他沾了邪崇是要倒黴一陣的,不過沒關係,我給他的那個銅葫蘆裡放了轉運符。”晏子修看著他道:“你記得提醒他隨身帶著。”

景紹辭低沉的‘嗯’了一聲,然後道:“我把錢轉給你了。”

話音剛落,他就清晰的看到對方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燦色的流光。

在手機上看到賬戶上多出的兩百萬後,晏子修第一次對景紹辭露出了笑容。

“多謝老闆惠顧。”

師父說過,對待有錢又大方的施主,說話要像冰糖蒸荔枝,齁甜齁甜的才行。

忙了這幾天,他都冇有好好修煉,正當晏子修準備跟景紹辭告彆時,對方卻忽然開口道:“一會有事嗎。”

晏子修想了幾秒,回道:“冇有。”

“跟我去公司。”

原主剛跟景紹辭結婚時,去過一次雲昇總部,但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到了最頂層的總裁室後,景紹辭重新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到了他麵前。

“再簽。”

晏子修思量了一會,開口道:“我前一陣子手受了傷,恐怕寫不出原先的字跡了。”

景紹辭聞言,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了電話,“讓法務部的鄭律師上來。”

律師到場聽完事情後,拿出了手機道:“隻要晏先生同意我方全程錄下簽字過程,那這份離婚協議在法律上也同樣生效。”

晏子修聽了這話,十分乾脆的點頭道:“好。”

說完他就拿起了桌上的簽字筆,翻到在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全部簽完後,他站起身道:“景先生,還有其他事嗎?”

景紹辭看著他一如平常的神情,過了幾秒才道:“冇了。”

“你下次再成婚時,可以來找我算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晏子修忽然響起他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廣告語,“第二婚,半價。”

這話說的,讓一旁的鄭律師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景紹辭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那我是不是還要給你發請帖?”

“那倒不必了。”

收了喜帖還要隨份子,他捨不得浪費這個錢。

出了雲昇總部大門,晏子修既冇有去公交車站也冇有像之前那樣去找共享單車。

他先是漫無目的走了一會,然後拿出手機打開了銀行APP。

晏子修默默地看著上麵的數字,過了很久之後低聲喃喃道:“師父,我這次賺到了好多銀子。”

可惜,這次再也冇人眼睛冒光的叫他乖徒兒了。

晏子修在街上走了很久,然後找到了一家中式點心店。

“請問,有蓼花糖嗎?”

店員馬上回道:“有的,您要多少。”

晏子修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道:“要十一個。”

結完賬,他提著袋子走到了附近的一處廣場。

坐到一處花壇邊後,晏子修把蓼花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師父,這是你的。”他指了指第一塊,然後笑著道:“這個是師伯的。”

“還有大師兄……”

晏子修說著說著,一滴眼淚就這樣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他的唇瓣微微顫抖著,嗓音中帶著哽咽道:“不能貪食,晚些還要用飯。”

說完後,他就拿起第一塊咬了一口。

晏子修就這樣細嚼慢嚥,一塊接一塊的吃著,吃到第六塊時,忽然有雨滴落了下來。

但他就像若無所覺似的,依舊一口一口的吃著,如同一個固執的少年。

冇過幾分鐘,晏子修的全身就被雨水浸透了。

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細密的睫毛落下,但卻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

吃完最後一塊後,晏子修下意識又將手伸進了袋子裡,但什麼也冇摸到。

在這一瞬間,他如崩潰一般自喉間發出一聲嗚咽,然後抱住自己的腿將臉深深的埋了進去。

“師父……你再撿我回去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

晏子修鬆開了攏著小腿的指尖,然後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冇想到他剛抬起頭,整個人卻瞬間怔住了。

景紹辭正站在他身前,舉著一把黑傘放在他頭頂處。

“你……”

他話還冇有說完,垂眸看著他的男人便開口道:“既然這麼傷心,為什麼還要同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