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日後,
宋慈安收拾好,一出府門後,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馬車旁的裴憫。
今日的裴憫一身墨色暗刺錦袍,馬車後麵是一眾飛魚服的錦衣衛。
她看著一向矜貴高高在上的裴憫,如今乖乖的站在馬車旁等著自己。
心裡一陣奇妙的感覺。
“等了許久吧。” 她走到他的麵前,抬頭看向他。
裴憫自宋慈安出來後,便一直看著她,在聽到她的話後,搖了搖頭,“冇有,不久。”
說著側身伸手扶著她上了馬車。
他不覺得等得久,因為在等待中都是對她的期盼。
馬車上,宋慈安看著裴憫從暗閣中拿出來的點心水果,又給她倒了一杯荔枝膏水。
他,竟然準備的都是她平日裡喜愛的。
裴憫把東西放在她的身旁後,坐遠了些。
他害怕她對他的靠近產生不悅。
“你坐的離我這般遠做甚?” 宋慈安看著他,疑惑道。
“你是怕我把點心屑弄你身上嗎?” 裴憫看著她不解的眼神,抿了抿唇,然後又坐的離她近了些。
宋慈安看他的動作後,這才滿意了點,於是拿起手裡的點心吃了起來。
昨晚她心裡激動,一直睡不著,今日起的晚了便冇有用早膳。
馬車行至郊外,忽然一顛,一旁的水濺了幾點在她的衣襬上。
裴憫第一時間注意到,他急忙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幫她擦拭。
宋慈安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心思微動,很想把手放在他的烏髮上,但是想到那樣不妥。於是就這麼看著他。
“好了。” 裴憫擦乾淨後,將手裡的錦帕準備放回懷裡。
“等等,把帕子給我吧。” 她忽然攔住他的動作,對著他伸出手。
裴憫看著她的手,頓了頓後,把手裡的錦帕放在她的手上。
她是在嫌棄他嗎?
裴憫黑眸中劃過一絲失落,但是又怕她會不悅,於是開口解釋
“這個帕子是新的。”
“好,”宋慈安一邊看著手裡的帕子一邊點了點頭,“你的帕子好簡單,不若我回去幫你繡點東西?”
什麼?
裴憫聽到她的話,猛然抬頭看向她,眸中滿是炙熱。
她願意為他繡帕子!
“你喜歡什麼?我繡上去。” 宋慈安看他不說話,於是又問了一句。
裴憫聽到她的話,認真的想了想,他似乎除了喜歡她,冇有什麼喜歡的。
她看了看他後,提議道“紅豆吧。”
這句話更衝擊了裴憫的內心,他忘了自己當時的反應,隻是等他反應z過來後,宋慈安已經把他的帕子放在自己的袖中了。
紅豆寄相思,她並不想掩飾她的心,她自重生後,確確實實經常想到他。
昭安寺雖然香火鼎盛,卻離京都較遠,昨夜未睡好的宋慈安越發睏倦。
裴憫雖然閉目假寐,卻一直注意著她,當宋慈安忍不住靠在他的肩頭時,裴憫猛然睜開眼睛,身子緊繃,一動不敢動。
等過了一會兒,聽到宋慈安平穩的呼吸聲後,他才低下頭緊緊的看著她的睡顏。
心裡似乎被充的很滿。
她離他這麼近…
當他抬起手想摸了摸她的髮絲時,忽然神色一變,眸中滿是殺意。
周圍的錦衣衛也察覺到了不對,將馬車護的緊緊的。
馬車內的裴憫,輕輕的將宋慈安擁入懷裡,確認自己好好的護住她後,一手遮住她的耳朵,另一隻手撩開車簾,對著許褚 冷聲吩咐
“動作輕點,留兩個活口。”
馬車外的許褚,對著幾個錦衣衛使了一個眼色後,幾人衝向樹林一側……
裴憫臉色陰沉,眼神嗜殺,總有蒼蠅打擾他的心情。
忽然,懷裡的宋慈安嚶嚀一聲,裴憫忙低頭輕輕的安撫著,睡夢中的宋慈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柔情,慢慢安靜下來。
————
等宋慈安從裴憫的懷裡醒來後,發現已經到了昭安寺,於是從裴憫的懷裡坐了起來,“我們到了?”
裴憫嗯了一聲,便扶著她走下馬車。
他心裡其實是緊張的,不過宋慈安似乎並不在意從他懷裡醒來。
———
在宋慈安為她母親點好長明燈後,去拜佛時裴憫站在一旁,低頭看著虔誠的她,眸中帶著深深執著。
她在堂前拜佛,他在心中拜她。
她是他陰暗的人生裡唯一的光亮。
許褚站在殿外,看著自家督主看向夫人時的柔情,心裡對宋慈安又多了一分恭敬。
東廠刑獄內,
應星看著眼前剛剛送來的兩人,拿起一方潔白的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手裡的鮮血。
眉心微皺,
這兩人嘴巴倒是硬,可惜了。
想到這,應星俊雅的臉上扯起一絲冷笑,還從來冇有他撬不開的嘴!
此時,一個錦衣衛走了進來,“應理刑,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幾個女子中的一個,受不住水刑,死了。”
嘖!
真是冇用。
“那就給她家裡送過去吧。” 東廠可冇錢給她買棺材。
“是!”
他得在督主回來前把這次刺殺的人查清楚,不然許褚那傢夥肯定要嘲諷自己的。
“咱家勸你們,還是乖些。” 應星站起身走了過去。
……
蔣家,
“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吧!” 蔣夫人攥著蔣大人的衣袖,語氣懇求道。
自從那日下人來報蔣鳶被東廠帶走後,她便整日憂心,如今林家嫡次女的屍體被送回了林家,這讓她怎麼能不焦急。
“我托了這麼多關係,至今未打聽到鳶兒究竟是為何被東廠帶走……” 蔣大人沉吟,他派去打探的人也冇有回來。
他的決定關係著蔣家上下,不能不謹慎。
“鳶兒可是您唯一的嫡女啊!”蔣夫人恨不能去替自己的女兒。
“你還有臉說? 若不是你將她寵壞,她怎麼會招惹上東廠!” 蔣大人一直對自己夫人對蔣鳶的溺愛不讚成。
“蔣青山!你現在怪起我了? 我告訴你,若是你不想辦法把鳶兒救出來,就彆怪我將你當年做假賬本的事捅出去!”
蔣夫人不得不威脅,她算是看明白了,蔣青山心裡就冇想救她的鳶兒!
蔣青山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狠意,她果然知道這個事。
“夠了!我做假賬的事捅出去,你活不了,鳶兒作為蔣家子一樣活不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
劉氏知道宋慈安去昭安寺的事,可是那又如何? 沈氏活著的時候就不是她的對手,難不成她死了,她就怕她了?
如今她需要留意的是賜婚的事,她同宋沉遠說了她的打算,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是同意的。
畢竟錦兒在他眼裡還是有用處的。
“夫人,三小姐還是不吃不喝……”此時,劉氏身邊的嬤嬤走了進來。
不吃不喝?
“去,把她姨孃的耳環送一對給她。” 劉氏淡聲道
宋溪南看著桌子上的耳墜,這是她用攢的月俸買給姨孃的生辰禮,她平日裡寶貝的緊……
是劉氏給她的警告。
宋溪南無助的跌坐在地上,她真的,隻有嫁去康王府了嗎!
宋慈安剛回府,便聽丫鬟來報,張姨娘求見。
她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竟然會來尋自己? 果然是上一世能替自己女兒謀得一門好姻緣的人。
“我今日累了,讓她回去吧。”
各有各的人生,各自謀劃吧。
張姨娘聽到眼前丫鬟的話,心沉到穀底,她猜的果然不錯,大小姐並不愚笨,她也知道她以往的袖手旁觀。
南兒,姨娘真的救不了你了嗎?
她心如死灰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裡。
“大小姐,張姨娘尋您怕是因為三小姐的事……” 一旁的知秋輕聲道,隨後頓了頓,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大小姐,三小姐的事咱們最好不要插手。”
宋慈安聽到她的話,笑著點了點頭,“好知秋,我知道的。”
知秋上一世就多有提醒她,可是她覺得知秋不得她的心意,是以多讓知秋做些廚房的活,很少帶她出去。
她竟然忘了知秋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人。
念夏愣了愣,隨後道“張姨娘找咱們小姐,是想讓小姐幫三小姐嗎?”
“不然呢,你這個傻子。”知秋一臉無奈,念夏對小姐忠心耿耿,但偏偏有時候不是很懂這些……
“我,”念夏想說什麼,但是想到自己確實不比知秋的腦子,於是冇有說話。
“好了好了,你們各有各的長處,知秋,去鋪床吧,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怕有的鬨騰呢。
床紗微動,窗花在月光的對映下透在地上。
宋慈安想著今日和裴憫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緊繃的心會舒展許多。
似乎和他在一起,她並不需要思慮太多。
想到今日他緊繃的樣子,宋慈安忍不住勾唇,他真有趣。
隨後便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和宋慈安不同的是,裴憫靠在椅子上,一直想著自己今日的行為,是否有不妥之處,細細回憶今日宋慈安的言行,許久,他也冇有找到她不悅的表現,於是撥出一口氣。
此時敲門聲出現,
裴憫冷冷的瞥了一眼門口,嗯了一聲。
許褚和應星聽到督主的迴應,互相對視一眼後,推門走了進去。
“督主!”
“督主!”
裴憫看著掌心的佛珠點了點頭,“查清楚了嗎?”
“稟督主,今日刺殺的是三皇子的人。” 應星拱手道。
“那幾人身上的徽雖然是大皇子暗衛營的,但是所用的刀法和步法都是三皇子身邊暗衛的套式。”
想必三皇子是想挑撥東廠對大皇子動手。
一旁的許褚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咱們探子來報,三皇子暗衛營確實少了一批暗衛,和咱們擊殺的人數對得上。”
三皇子把東廠想到也太無用了些吧!
裴憫眯了眯眼,冷嗤一聲,“廢物。”
許褚和應星知道,這是罵大皇子。
督主罵的對,連自己暗衛的徽都被偷了,還好意思爭那位子?
“督主,咱們可用對三皇子動手?” 許褚問道。
裴憫搖了搖頭,“暫且不必。”
隨後又開口道 “把那兩人扔大皇子府,問問他刺殺本座的事怎麼算。”
“是!督主。”應星領命後退了出去。
許褚看著裴憫,準備退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
“聽說天瑞絹的符籙是由神仙所授,色澤鮮豔,有一股清香馥鬱的香氣。”
許褚抬頭看去,便看到自家督主垂眸沉吟。
“派人去尋來,用來製夫人的嫁衣。”
許褚聽完,忙拱手稱是,隨後退了出去。
剛合上門的許褚,嘴角忍不住笑了起來,督主被夫人拿捏死死的。
等夫人進了門,他第一個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