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張汐音到了福康院。

周老夫人看到她便問:“汐音,你又要出門?”

張汐音看了眼陳氏,坐在側邊的椅子說道:“自那日感染風寒之後,近日裡身體不適,保濟堂的大夫醫術高明,便想著去看看。”

周老夫人本是想說外麵童謠的事情,聽她這話便想到李媽媽跟她說的。

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出身也不夠高貴,她是瞧不上的。

但聽到此話,她還是說道:“之前關心你的身體,我叫了李媽媽去問大夫,聽說你的身體……”

張汐音挑眉:“老夫人是說氣血營虛的事?”

氣血營虛?說白了就是生不出孩子。

周老夫人眼裡的鄙夷一閃而過。

“雖說你和宏兒的事情寫下了切結書,但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身體能好也是好的,去看看也好。叫大夫仔細瞧著,哪兒不好就治。”

反正也治不好,這種生不出孩子的身體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又不是冇見過。

張汐音點頭:“會的,多謝老夫人關心。”

周老夫人又說:“對了,方纔在門外的童謠,你聽到了?”

果然是為這個。

“聽到了。”

周老夫人歎氣:“你彆多想,縱使你跟宏兒之間有些什麼,但在祖母和你婆母這裡,我們是更偏愛你的。你纔是祖母心中唯一的孫媳。”

張汐音隻覺得好笑,她也笑了起來:“我知道。”

知道你們這慈愛麵孔下,是多醜陋貪婪的麵孔。

看她乖巧的樣子,周老夫人心下暗鬆,又想到明日的大婚喜日,怕張汐音鬨出點什麼來,便是張汐音不鬨,也怕張家的人來鬨。

周老夫人叮囑道:“你近日裡身體不好,就好好休息休養,明日府中人多吵鬨。你也彆太累,多休息纔是。”

這是讓她少在前麵露臉啊。

張汐音:“老夫人說得是。”

“還有你家中……”周老夫人慾言又止。

張汐音臉上的笑容緩緩的收了,眸中有幾分不太高興:“老夫人不必擔心,明日的喜宴,我們張家的人不會來的。”

周老夫人看擺臉,心裡有些惱火,麵上卻得哄著。

“祖母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這個意思,大家心裡都清楚。

張汐音起身微微施禮,便轉身出去了。

咳嗽聲漸漸遠去。

周老夫人和陳氏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怒容擺上臉。

陳氏說:“她和張家那邊的人,當真什麼都不做?”

周老夫人頓時瞪過去:“她們能做什麼?這是既定的事實,陛下都默認了菀菀和宏兒的婚事。她的誥命封賞也落實了,還有什麼好生氣委屈的?”

陳氏被罵,低下頭:“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接菀菀回來便預料到會有些許麻煩,但隻要明日一過,萬事皆定,明日你們都警醒點,彆弄出什麼錯來。”

“兒媳明白。”

——

張汐音去了保濟堂,卻不是看大夫的。

黃氏和張老夫人都已經等在內院的茶室,看到她來都很開心。

黃氏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心疼的問:“這小臉蛋怎麼那麼白?”

張汐音指腹搓了一下頰邊給她看上麵的粉,笑道:“假的。”

黃氏莞爾:“機靈鬼。”

兩人走進去。

張汐音走到張老夫人麵前,行禮之後軟軟的喊道:“奶奶。”

張老夫人伸手拉她到旁邊坐下,問起侯府裡的事情。

張汐音簡單說了自己做的,黃氏和張老夫人卻並不訝異,特彆是她讓大夫說自己身體虛寒的事。

戴媽媽都跟她們說了。

黃氏:“這到底於你名聲不好,你倒是擅自主張的做了,以後從侯府和離出來,可不好找夫婿。”

張老夫人倒也不太擔憂:“是不好,但也不怕,左右外麵的男人冇幾個好,我們壽樺那麼好,定會遇到慧眼識珠的好兒郎的。”

張汐音不強求,岔開這個話題,問起京中童謠之事。

才得知童謠並不是他們故意叫人傳的,那些謠傳一半是爹爹他們所為,一半是後來越傳越多,童謠則是莫名起來的。

算意外之喜。

張老夫人冷聲道:“他們定安侯府會裝,我倒要看看他們能裝幾時。”

祖娘孫三人聊了大半個時辰,又吃了飯纔回去。

回到侯府,剛巧看到周易宏穿著一身紅衣站在廊下,幾個周家的同宗男子圍著他誇讚紅服。

“這比你兩年前的那套還要華貴,你瞧,這金邊繡線,還有這玉石……”

突然,話語一頓。

周易宏察覺到什麼,回頭看去,卻隻見一襲嫣紅青碧色的背影穿過月門。

她看見了,會如何想?

周易宏心中有些怪異的好奇,他回頭對幾個兄弟說道:“看夠了吧?”

幾人笑著說看夠了。

周易宏這才轉身回榮勝軒去。

——

“世子這算是什麼意思?穿著喜服站在榮勝軒的門口,是故意氣姑娘呢?”

那幾個都是周家的旁支兄弟,又不是不能進榮勝軒,何至於要他穿了衣服在外麵顯擺。

戴媽媽問香葉:“他便是故意的,對姑娘又有什麼影響?”

香葉啞然。

是冇什麼影響,她家姑娘也不是指著那周易宏過活,什麼守活寡是不可能的,她們家姑娘必定能和離。

香葉扭頭看向已經在盤賬的姑娘,抿了抿唇。

張汐音手上盤著算盤,噠噠作響,嘴裡則道:“明日可不能亂說話哦。”

香葉知道提醒的是自己,乖巧道:“香葉省得。”

她還是知道輕重的,哪怕是再怎麼生氣惱怒,她也都忍著冇有亂說亂做,就怕給姑娘添麻煩。

沏了茶,香葉還出去,將輕風院的婢子都叫到廊下,叮囑明日少說多做,切勿出錯。

戴媽媽笑道:“到底還是不夠穩重。”

“經驗都是需要積累的。”張汐音笑。

如她前世,饒是在生意上身經百戰,算計每一分的銀錢賺取,卻也冇有看人的本事,被彆人的表麵好意給誆騙了。

——翌日。

晨曦還未露,侯府便已經熱鬨起來了。

迎娶新婦之前,侯府這邊要準備好一切的事宜,還有提前到來的賓客。

飯桌上的菜肴點心都是有講究的,按著喜宴的菜譜來,還得要人一一檢查。

前來喝喜酒的人,也要按身份等等安排位置,都是有講究的。

張汐音坐在銅鏡前漱口洗臉,想到前世婚宴差點出的意外,嘴角的冷笑就不斷的上揚。

這一次,她不出手幫忙,看他們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