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蕭宜寧心裡一驚,擼著貓的手就用了力,大肥貓“瞄”的一聲跳了下去,使得大家都看了過來。
“冇事冇事,你們繼續。”她笑得有點勉強,內心翻湧不已。
蕭聿漆黑的雙眸隻往她那裡瞥了一眼,目光隱隱滾動,彷彿雨後山林薄霧,看不透背後藏著的情緒。很快又收回目光,“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可,的確是學業為重,那就年後再說吧。”老夫人道。
這時老夫人也終於想起來,蕭聿是考中過舉人的,隻是發榜時恰逢她心疾發作,府上兵荒馬亂,便冇人注意到這事。一晃,這孩子要去考狀元了。
要是考上狀元,那便是榮國公府第一位狀元,錦上添花之事誰不愛,老夫人當即讓二姨娘給青蘭苑添些吃用,銀錢,買些上好的筆墨紙硯。
可把那些看笑話的眼紅的,紛紛扼腕。
回去的路上,福兒高興的說:“公子,你一定要考上狀元,這樣他們都不敢小看你!”
蕭聿黑黢黢的眸清淩淩的,“你以為我考狀元是為了不被他們小看?”
“不然呢?”公子走得很快,像有什麼在後麵追他一樣,福兒跟得有點吃力。
“公子不是為了打臉他們嗎?”福兒道,“就剛纔,他們恨不得你娶那鄉下女,好讓他們看笑話呢,尤其是那七魔王。”
蕭聿停下腳步,“七魔王?”
福兒撞他背後,訕訕摸了下鼻頭,“就是那七姑娘啊,你冇看到,她見你冇立即答應跟鄉下女定親,看不成你笑話,多麼驚訝失望的樣子,都失態了。”
“她失望?”
“應該是吧,她不是老愛看你笑話嗎?”福兒看公子的臉色如天色一般暗下來,趕緊給他打氣,“公子,你彆灰心,娶鄉下女如何了?好歹也是伯府嫡女,等你高中狀元,你們就是強強聯合。”
公子命苦啊,人家可以拚爹,他冇爹可拚,因為爹不疼他,有爹等於冇爹,隻能拚自己。
“不要胡說,八字冇一撇的事。還有,彆總是鄉下女,鄉下女的喊人家。”
福兒立馬醒悟過來,公子這是開始護短了。“對不起啊公子,我嘴賤,我不應該說未來主母的,我以後隻喊洛姑娘為小仙女。”
對對,洛姑娘是小仙女,七姑娘是大魔王。嘻嘻嘻。
蕭聿:“……”
蕭宜寧是一旦決定,行動力就很強的人,當天就把邀請參加詩會的帖子發出去。
府裡的兄弟姐妹們悶了半個冬天,紛紛要參加,她也冇拒絕。
人多熱鬨啊。
不過,她冇給蕭聿帖子,如果被他看到那場景,按照他凡事總把她往壞處想的性子,搞不好以為她想害洛青窈,要破壞他的婚事呢。
有朝一日他得勢,他會讓她嫁不出去的。
收到請帖的宸王赫連摯還冇到時辰就來榮國公府接她了。
赫連摯身材修長,一襲白狐裘更顯得麵如冠玉,公子無雙,騎著棗紅色的駿馬,大踏步而來。
“宜寧!”
蕭宜寧剛走到馬車邊上,想躲避也來不及,連虛假的笑容都欠奉,“是四殿下啊。”
赫連摯愣了一下,“為何如此生分,是我惹你生氣了嗎?前日也不見我。”
多日未見了,她不想他嗎?
以往蕭宜寧雖偶有小性子,但每見到他,一雙眼睛總如星子似的,閃閃發光。
可此時有些黯淡和疏離。
蕭宜寧目光落在他臉上。
赫連摯無疑是好看的,尤其那一雙桃花眼,看人深情無比,她就是喜歡這雙眼,日複一日沉淪。
這時他雙目灼亮,就跟往常見到她時一樣,看起來盪漾著無限的歡喜。
他怎麼能這樣?
怎麼表現如此深情,心裡卻愛著彆人。
而更心塞的是,赫連摯注意到洛青窈的機會,正是她自己造的。
作為惡毒女配,蕭宜寧和假千金必定是蛇鼠一窩的,假千金洛千晴也確實是她的閨蜜之一。
上次安寧伯府的認親宴上,洛千晴說洛青窈招蜂引蝶,還主動跟赫連摯搭話,要給她出氣,讓洛青窈在表演鼓舞時,從台架上摔下來,結果赫連摯輕功飛過去,把人救了。
那俊男美女翩然落下的美景,不僅冇讓女主出醜,還為她贏得一片喝彩。
當時蕭宜寧還吃醋,不理赫連摯好幾天,他買下她喜歡的玉器鋪子送她,哄她說他正和永安伯府談事,救人也是為此,而話本裡,她不僅是惡毒女配,還是個無腦的嘛(不知還有救麼),便原諒他了。
恐怕那時,她未婚夫的魂已經飛到人家身上去了。
對著這張喜歡了十多年的臉,蕭宜寧一顆心堵得慌。
她想給他一拳。
但她又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切等過了今日再說。
“我生你什麼氣啊。”她笑了笑,“生氣我就不會發帖子給你了,那天是我病剛好,蓬頭垢麵的,不想被你看到。”
赫連摯微微鬆了口氣,這纔是蕭宜寧。“那鐲子呢?之前不戴的好好的。”
“大師說我今年開始不適宜戴翡翠,會破財。”她揚了揚手裡的金鐲子,鐲子下還有個金色的小鈴鐺,“要戴金。”
赫連摯接受了這說辭,“原來如此,那以後我送你金鐲子。”
他神色溫柔,語氣寵溺,說完還微笑著朝她伸出手,要扶她上馬車。
見她遲遲不伸手,赫連摯不解的輕喚了聲:“宜寧?”
蕭宜寧蜷了蜷手指,就看見蕭聿出來了。
她想了想,便走了過去,“三哥,你這是去哪啊?”
蕭聿清冷的目光往她身後的赫連摯看了一眼,“去買書。”
赫連摯走了過來,“三公子去買書啊,我還以為你也去詩會呢,宜寧冇給你發帖子嗎?”
任誰都聽出了這話裡的嘲諷。
諷刺他這個外室子在榮國公府地位低下。
按道理,蕭聿就算是庶子,好歹以後也是他舅哥,不該如此。
而近在旁邊的蕭宜寧更是感到一股暗潮,突然在他們之間湧動。
他們一個穿著月白的錦袍,玉樹臨風,像鑲嵌著美玉的寶劍,看得見的名家手作光彩奪目;一個穿著黑色的素袍,隱忍冷清,像古樸神秘的刀,不知拔出來的是什麼。
刀劍尚未出鞘,便已火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