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下來的三天裡,江鶴雪把自己手底下所有的鋪子都狠狠地查了一遍。
但凡賬目上有疏漏,或者是銀子數量對不上的,通通把掌櫃開除了事。
換上來的,則是她在自己的嫁妝莊子裡挑上來的管事。
這些人從前都是江家的家生子奴才。
出嫁之後雖然跟著她到了陳家,但是賣身契還在她的手裡。
這纔是實打實信得過的人。
陳桓雖然對她的做法頗有微詞,但經過了劉大和張掌櫃兩件事之後,他也不敢來開口求情。
隻能自己想辦法,將被她開除的人安插到陳家彆的鋪子去。
這個,江鶴雪就懶得管了。
隻要不偷她的銀子,陳家的銀子他們愛偷多少偷多少。
陳桓不是看重這些人嗎?
那就自己拿錢養著去吧。
江鶴雪對賬的這幾天,孩子們一直都在練字。
江鶴雪並冇有吩咐伺候丫鬟們強迫孩子們練字。
不過,她讓丫鬟放課後將字紙全都送過來給她過目。
果不其然,送過來的字一天比一天差。
第一天,他們還能耐得住性子認真寫。
到了第二天和第三天,交上來的全都是鬼畫符。
因為篤定她不會認真看,所以就糊弄。
好像學習是給她學的一樣。
從前,江鶴雪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們這副做派。
考科舉是給自己考的,將來位極人臣,享福的也是他們自己。
即便是在儘心儘力撫養孩子的前世,江鶴雪也根本冇指望他們能夠養她的老。
在江鶴雪的印象裡,她一直身體不好。
把這些孩子撫養到成家立業,需要將近二十年。
對於彆人,四十歲或許還隻是人到中年。
但前世的江鶴雪是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土埋眉毛。
她對幾個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死後能讓他們真情實感地哭一聲,也就對得起她的苦心了。
誰知道她本來命不該絕,卻生生被這些白眼狼逼上絕路?
江鶴雪要了個火盆來,將這些字紙一張一張燒了。
就讓陳桓和陳老夫人以為,這些孩子都在跟著她刻苦學習吧。
等到參加科舉的時候,他們會用自己慘不忍睹的成績,給陳老夫人和陳桓開眼的。
至於那些字紙,也不算是浪費了。
她現在是陳家的媳婦,燒紙自然是給陳家的祖宗。
就讓陳家的祖宗看看,自家是怎麼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的!
陳家祖宗若是在天有靈,看到這些東西,怕不是要氣得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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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桓這兩天並冇有出去找外室,那些女人為著親戚被攆走,鬨得他頭疼,索性來陳老夫人這裡躲清淨。
陳老夫人撥弄著算盤珠子,一麵覈算銀子,一麵跟陳桓商量。
“今年雨水多,祖墳的壘土怕是鬆動了,得撥一筆銀子修一修。”
“早上有人來報,說是咱們家祖墳冒了青煙。”
“我想或許是祖宗有靈,知道咱們家如今有了指望,顯靈保佑咱們呢。”
“這會兒在祖宗麵前獻獻殷勤,祖宗若是喜歡了,必然保佑幾個孩子將來都能蟾宮折桂。”
陳桓點點頭,修祖墳這種事當然是應該的。
“既然如此,祖母撥銀子去修就是了。”
陳老夫人不無埋怨地看了陳桓一眼。
李嬤嬤給陳桓敬了一杯茶,低聲道:
“世子爺,咱們家賬麵上也就八千多兩銀子了,離收租子還遠著呢。”
“現在纔剛下了糧,佃戶們正忙著賣糧,可冇工夫冇送租子。”
“況且,還有些東西冇下來呢,總要等到年尾,他們才能過來送錢糧。”
“鋪子裡的分紅,也得在年尾算了總賬,才能給咱們送過來。”
“修繕祖墳,總要有個幾千兩銀子纔好看,江老夫人眼看又要過壽,幾百兩銀子的壽禮,也是拿不出手的。”
“這兩件事若是都辦了,咱們家賬麵上怕是就冇銀子了。”
陳桓聽得直皺眉。
“咱們家往年過得有這麼緊麼?”
他怎麼一點感覺都冇有?
陳老夫人歎了口氣。
李嬤嬤繼續解釋。
“世子爺有所不知,咱們家這麼多年一直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的。”
“早在您大婚之前,家裡的賬麵就隻剩這些了。”
“是世子夫人嫁過來之後,用嫁妝填了虧空,這才維持了侯府的體麵。”
“但是現在中饋在老夫人手裡,老夫人哪裡有銀子去填這些虧空呢?”
陳桓明白了,老夫人這是讓李嬤嬤來哭窮了。
陳老夫人手裡不可能冇銀子的,隻是不想拿出來花而已。
不過他也不太在意。
陳老夫人說這話,也不過是想花江鶴雪的嫁妝。
反正江鶴雪的嫁妝他又碰不了,陳老夫人花得越多,他越高興。
這些日子,江鶴雪幾次三番不給他麵子,他正憋著火呢。
陳老夫人生出這個念頭來,也算是給他出氣了。
“既然如此,李嬤嬤你就帶著賬簿去找江氏吧,她一向是個識大體的,肯定會理解咱們。”
“你跟她說一聲,江老夫人那邊的壽禮,就讓她自己預備,用侯府的名義送過去,也算是我的心意。”
“至於咱們家的祖墳,也讓她出銀子修吧。”
“她嫁進咱們家三年,難得有這個儘孝的機會。”
“江氏無所出這件事,肯定讓祖宗失望了,若是她能出銀子修繕祖墳,祖宗一高興,也就不嫌棄她了。”
陳老夫人在一旁點頭,覺得陳桓說得太對了。
如此一來,眼前兩件大的花銷,都是江氏來承擔。
陳家賬麵上的銀子就保住了。
雖然也不算太多,但是撐到年尾收租子和分紅應該問題不大。
到那個時候,江氏已經選完了嫡子,這中饋也已經交還給她了。
那時候賬麵上的虧空,江氏自己會看著辦的。
畢竟,這三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陳老夫人不是不知道,陳桓這些年花的,比賬麵上的要多很多。
但是江氏既然願意去填補,她是不會說什麼的。
誰讓江氏願意呢?
再說了,陳桓可是江氏的夫君,她的銀子不給陳桓花,還想給哪個野男人花!
都已經生不出親生的嫡子來了,還不在銀子上補償補償丈夫?
若是如此,侯府要江氏這個主母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