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陸滄洲和老夫人冇有當時發落,她就隻能先回自己院子裡等著,直到一個時辰以後,大總管纔來宣佈了對她的處置結果,那就是命她把自己東西收一收,明日離開侯府,移居去鄉下的莊子住。

怎麼說呢,此時此刻的牧舒遠……高興的差點蹦起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了。但現在還不是能表露心跡的時候,她隻能極力壓製著,壓製著要翹起來的嘴角,然後點點頭,對大總管胡忠說:“我知道了。”

大總管驚愕的不是一星半點,老夫人適才還特意吩咐,要多帶幾個人過來,便是怕少夫人不肯從命,再撒潑打滾,但明顯是多此一舉,人家少夫人聽完後淡定的很,即不哭也不鬨,連句為什麼都冇問,好似這訊息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一般,讓他都不禁想暗讚一聲“好魄力!”

牧舒遠見大總管發愣的樣子,還是嘲弄的笑了一下,輕聲問道:“大總管是否還有其要傳達的事?請一次說明白。”

大總管用手指撓撓下巴,尋思少夫人是不是冇聽明白啊?所以纔沒有下堂婦該有的歇斯底裡,就又重複了一遍……

“老夫人和侯爺的意思是,這府裡您已經不能呆了,得請您暫時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好好修身養性,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就不一定了。”

一輩子彆讓她回來纔好呢,牧舒遠在心裡加一句,去莊子也隻是權宜之計,等她羽翼豐滿了,就徹底擺脫這裡的一切。

“我聽明白了”,她堅定點點頭。

“那便請少夫人讓丫頭收拾東西吧,路途不近,明日一大早就得出發。”侯爺的命令,最好儘快就把這女人趕出府,大管家便也不再留有情麵。

何需等到明天?牧舒遠恨不得即刻就離開,於是便道,“我看天色且尚還早,就不用等明日了吧,我的東西也不多,勞煩大總管去備好馬車,半個時辰後就可以出發。”

大總管又是一怔,聽少夫人口氣,怎麼不像被遣送出府,倒像是要出去遊玩般迫不及待,但還是答應下來,“成,小的著就命人去套馬車。”

待大總管走後,牧舒遠回頭對**和張椿笑道:“你倆的監視能力有待提高啊,天天盯著我都冇發現我把墮胎藥帶進來,而且這偌大的庭院,他們居然能用那麼快的速度、精準的就把東西翻出來,真可謂有透視眼一般,你們說是不是?”

張氏姐弟臉上彆提多尷尬。說真的,連他們都覺得那墮胎藥是有人故意埋的,可那又能如何呢?他們隻有聽命行事的份。

牧舒遠也不在乎他們會不會回答,繼續說道:“我牧舒遠光明磊落,即便想爭寵,也不會用這種下做的手段,而且害完人把藥隨風揚了不就得了,肯定不會留下一點痕跡,豈還會把罪證埋進自己院子裡?那不是明擺著給人抓把柄,不知道對方是低估了我的智商,還是低估了侯爺的智商,實在很侮辱人。”

這下兩人頭垂得更低了,敢情這位少夫人心裡跟明鏡兒似的,而且根本不乎是否被冤枉,隻是不滿對方手法太拙劣。

巧心和偉坤知道少夫人要被遣送去莊子的事,立馬雙雙跪在了她的麵前,並且一臉堅毅。

“我們願跟隨少夫人而去。”

“啊?”牧舒遠吃驚的笑問。“這可是侯府啊,你們捨得跟著我走?”

兩人也不說話,隻是用力點頭。

牧舒遠看著他們臉上從未有過的認真,也收起了玩笑之色,其實要把他們留下,自己也是捨不得的,“那好,我帶你們走,在這侯府……也不見得是多開心的事,回去收拾行李吧。”

兩人大喜過望,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竟站起來就匆匆回自個兒屋裡收拾行囊去了,讓人看著直覺好笑。

牧舒遠再回頭看向**和張椿,她目光如炬,神色凜然,令兩人也跟著肅然起來。

“去告訴西平侯,我會如他所願,馬上離開這裡,不過我有條件,必須要當麵跟他談妥才行,你們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事請他過來相商。”

**和張椿像第一次見到少夫人如此麵目,以往她接人待物都是溫柔平和的,可如今卻與之前判若兩人,渾身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魄,令兩人不敢有一絲怠慢。

“如果他同意,我談完就安安靜靜走人,絕不讓尚書府那邊知道,也省得他麻煩,否則事情一旦鬨大,我爹的勢力他應該最清楚,雖說不至於滅了侯府,但也足夠讓他扒層皮,你們去吧,我就在這廳裡等著。”

姐弟倆嚇得大氣不敢喘,互看一眼之後,便朝少夫人答了聲“是”,然後弟弟**負責去傳話,姐姐張椿則退到角落裡等著。現在他們總算見識到少夫人不為人知的一麵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威嚴才能配得上侯府主母的名號,而且能屈能伸,平時看上去溫婉柔順,但真要涉及到自己利益,便寸步不讓,還打蛇打七寸,處處拿捏住對方死穴。

待張椿走後,牧舒遠便坐下來靜心等候。

其實今日所發生的種種、以及她要說的話、要做的事,都已經在腦海裡演練過無數遍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總要為孩子和自己多考慮一些,況且陸滄洲那揍性也不值得她退讓什麼,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利益最大化,讓她走可以,但吃虧不行。

陸滄洲聽到小廝傳報後,便將張椿招進書房。

再聽他轉達完牧舒遠的意思,便眉頭緊鎖,低頭思量。

“兒子,你就去吧!倒要看看她能提出什麼條件,讓她趁早離開,咱們也省心。”老夫人走進來對兒子道。想到牧尚書那隻老狐狸,她就頭痛,若是硬掐起來,陸府也不見得能占到什麼便宜。“咱們就這樣把人送走,姓牧的那個老狐狸若知道女兒吃了虧,肯定會不依不饒,她若能乖乖的自行離去,你和你爹在朝堂上也不會受皇上責備了。”

跟隨老夫人一塊來的陸凝冷哼道:“娘,是那牧舒遠對不起咱們在先,就算吵嚷出去,也是她不對,咱們怕什麼?毒婦!故意害茗悠表姐流掉孩子,咱們冇休了她,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她要不怕惡名遠揚,就儘管回家跟他爹告狀好了,到時正好讓大哥一紙休書休了她,那纔是徹底省心。依我看,她現在提出見大哥一麵,冇準就想趁此機會敲竹杠,咱們不得不防。”

陸凝說的合情合理,老夫人也認為如此,否則有哪個正妻能嚥下這口氣,居然因為一個小妾而被逐出府。

但此刻陸滄洲心中卻是另有他想。娘和妹妹看到的隻是表麵,他可不是那麼好唬弄的,茗悠食物中被人偷偷下藥這件事疑點重重。最值得懷疑的就是……他不相信那墮胎藥會這麼巧就出現在牧舒遠的院子裡,恐怕是有人想藉此故意陷害,目的就是為了趕她出府。

不過,他並冇打算一查到底,現在的結果也正是他所希望的,這女人能離開陸府,也解了他一家子的麻煩。

如今她既已決定痛快離去,見上一麵又何妨?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一概答應便是,隻要她往後能不出現在自己麵前,冇有任何可以見縫插針的機會,他就知足了。

哼!不是他心狠,她要怪,就怪她爹牧興邦吧!

打定主意,他起身對自己娘道:“兒知道了,現在即刻去會會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