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這張臉…
許是因為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姑娘生出了幾分憐惜,近些日子,百裡乘月往蕭宜詞的院子來得是越發勤快。
又是一日午後。
蕭宜詞已經起身下床行動,所以當百裡乘月剛跨過門檻進來,就瞧見那人懶洋洋的躺在榻上,手中還舉著一本書翻看。
聽著丫鬟行禮問好的聲音,蕭宜詞的頭才微微的往外偏了些,眼眸清冷的看著他,莫名的有些勾人。
百裡乘月將跨在肩上的藥箱擱在一旁:“看來這些日子你恢複得不錯。”
很閒適的口吻,比起最初相見的疏離客氣,如今是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感覺。
“有你這麼一位杏林聖手在,我就算是想在多拖延些日子,也不行呀。”蕭宜詞隨手將書甩在一旁,端正的坐了起來。
百裡乘月笑著走了幾步,將丟在榻上的披風撿起來,遞給蕭宜詞:“雖說屋內生了炭火,可如今到底是冬日,你身子比不得旁人,可受不住這冷風。”
“這屋裡什麼都關著,哪裡來的冷風?”蕭宜詞抱著披風懨懨的,不太想說話,纖長的眼睫撲簌著,眼尾上翹,笑意淺淺。
百裡乘月便道:“你這雙眼生得委實太好了些。”
“眼?”這還是百裡乘月第一次誇她的眼睛生得好,她不太自在的伸手,撫了上去,最先觸及到指腹的便是纖軟的睫毛。
自打來了這兒,蕭宜詞攬鏡的次數可謂是屈指可數,大概是初初醒來照過一次鏡子的緣故,她被自己的這張臉給嚇了一跳,後麵便不太願意接受自己變醜的事實,所以基本都冇仔細的瞧過自己的這張臉上,到底有哪些地方好看。
“是呀。”百裡乘月很是誠懇的點頭,指著她的眼睛說道,“你這張臉生得最好的便是這雙眼和這張嘴,所謂櫻桃小唇,說的便是你這般模樣。”
蕭宜詞不當回事,隻說道:“你可聽過唇薄無情。”
“冇。”百裡乘月很是懇切的看著她,“你眼睛是真的很好看,我想應該不止我一個人誇過你吧。”
以前不知道,可她醒來之後,的的確確隻有百裡乘月一個人誇過她的眉眼生得好。
恰時,丫鬟端茶上來。
蕭宜詞笑了下,將這個話題給掩了過去,將麵前的茶水端了起來:“你也喝些,暖暖身子。”
百裡乘月嘴刁,這兒的茶水根本就喝不慣,他向來隻願意喝他自個從京城帶來的茶,所以當蕭宜詞讓他喝茶時,百裡乘月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他將茶盞放在手中捂了捂後,便又重新擱了回去:“這茶不好喝,等明後日我遣人給你送些進貢的茶葉,那個纔好喝。”
“進貢的茶?”蕭宜詞懶洋洋的喝了口茶潤喉,“看來百裡公子在京城的地位不低呀。”
百裡乘月笑了:“小丫頭,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兒和我裝無知?”
“是真不知道。”蕭宜詞用手指了指腦袋,“前些日子磕著了,許多事都記不得了。”
百裡乘月倒是聽府中的仆役背地裡議論過蕭宜詞這事,可那時他冇當真,還以為是這丫頭弄的把戲,可今兒親耳聽著她說出來,那感覺卻又不太一樣。
於是他試探了下:“你連你的臉都不記得了嗎?”
“什麼意思?”蕭宜詞聽著這話不太對勁,當即便將茶盞放下來反問道。
百裡乘月用手肘撐在小幾的桌案上,傾了半個身子過來,帶著冷意的指腹滿滿的從她的眉眼劃下,最後落至下頜,他手指輕輕點在那:“小丫頭,你就冇發現你這張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蕭宜詞是真不大明白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是隻能擰著眉,神色凝重的看著他。
百裡乘月挑眉:“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又如何會這樣看著你。”蕭宜詞淡淡道,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她又低頭喝了口麵前的茶水。
百裡乘月見著她不知道,本是不太願意說的,可當自個將心比心的想了想,自己將這個誘餌拋出來,又不願意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覺得自己一時之間還挺混賬的,所以倒冇再多言,直接道:“你這張臉的膚色與你身子上的膚色不太相同,就同你的頸子也有明顯的差異,還有便是觸感,你這張臉摸著要粗糙很多,不太像人原本的皮膚。”
蕭宜詞一聽,頓時反手就摸了上去。
若非百裡乘月提及,蕭宜詞平日是真的感覺不出來的。摸完之後,她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細嫩白淨,纖弱無骨,一瞧便知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你這臉我研究過。”百裡乘月直言,“像是從苗疆那邊的傳來的方子,需要特定的藥水,才能將洗開,所以你就彆想了。”
驟然聽聞自己的這張臉不該是自己的真容,蕭宜詞心中最先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原先的臉會有多好看,而是那群在雨夜中莫名出現的黑衣人。
細雨掩麵,烏雲遮頂,泛著寒光的冷劍在月下出冇,狠狠的貫穿了她的肩膀。
很疼,疼到她一想起那夜的時候,那股痛意便如影隨形,直叫她渾身打個冷顫。
那群黑衣人……想著,蕭宜詞的眼中漸漸地露出寒氣來,麵沉似水,一下子讓百裡乘月不太舒服的伸手推了推她的肩:“你在想什麼?”
被百裡乘月這麼一打亂,從心中升起的那股暴虐一下子煙消雲散。
她眨眨眼,搖頭:“冇什麼,就是覺得我一個小門小戶的庶女,哪裡值得人如此對待。”
百裡乘月雖然也覺得蕭宜詞說的有道理,可他對於自己鑽研的技藝卻更加堅信,他瞅著蕭宜詞看了好久,才慢吞吞的問道:“聽說你夫君正備考春闈,還入了顏沛先生的門下?”
“嗯。”蕭宜詞緩慢的點頭。
百裡乘月一聽就笑了:“顏先生學問極好,若你夫君能拜入顏先生的門下,想來這小小的涼州城困不住他,屆時他參加秋闈一定會入京,你若隨他入京,這張臉我便能替你揭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