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薑娩的視線被雨水砸得模糊,她雙腿一軟,摔倒在地,濃如墨的發被雨淋濕以後,彎曲的,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她想過在月信上作假。
但後宮的這些瑣事敬事房都有記錄,絕無可能瞞天過海。
況且滿宮上下伺候她的太監宮女一堆,薑娩連人都記不全,更不可能每一個都收買,萬一事敗,便是欺君之罪。
靠在裴相和懷裡的時候,薑娩並非全然在傷心,而是在努力整理目前少得可憐的資訊。
她知道人都是會死的,可隻要還能活著一日,她就要活著。
薑娩算了算,距離月信還有半個月。
她想要保證能清靜安穩地度過這半個月,就必須想法子令自己無法侍寢。
這場雨來得正好。
給她製造了機會。
裴相和撐傘而立,替薑娩擋住砸在身上的雨。
見她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可憐樣兒,難得有了點心軟的跡象。
待欣賞完小皇後的狼狽,裴相和噙著笑,蹲下身。
薑娩抬眼,對上他邃如深淵的目光。
他的眼裡是帶著溫度的,嘴角是常常上翹的,一副好接近的模樣。
但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他絕非善類,且很危險。
同時,她還被他眼底藏著的冷意驚到。
能在十年間深受三任君王器重,還能讓周弼及群臣對他心存忌憚,令周端堂堂一個王爺對他客客氣氣……
這些跡象,通通都在告訴薑娩,眼前之人能掌管司禮監跟東廠多年靠的並非是對皇上的諂媚討好,而是憑藉著他無人能及的能力與可怕的城府。
裴相和笑著。
同為隻配待在陰暗裡的豺狼虎豹,他不像周弼暴躁淺顯,而是擅長偽裝,擅長隱忍,也擅長把自身一切的慾念和邪惡藏在皮囊之下。
他雖瞧不上皇室,可週弼今晚對小皇後表現出來的濃厚興趣,以及周弼破壞性的眼神,倒是與他陰暗的心思有幾分相似。
周弼想要用寵幸的手段來摧毀小皇後的乾淨。
而他,則想要看著小皇後被這座吃人的皇宮一點一點的吞冇。
不過,在一旁像個看客一樣看著彆人把她毀掉的成就感,遠冇有他親自把她逐步毀掉的成就感來得令人愉悅。
或許太後說得對,他的枕榻之上,確實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如果這人是小皇後的話,那麼,很快宮裡就會發生宦官與皇後勾纏的醜聞,裴相和光是想想,就猜到那場麵一定比現在瀰漫著衰敗與死氣沉沉的大晟王朝更有趣。
他一手撐傘,一手將薑娩扶起來:“娘娘賞夠雨了?”
薑娩有些冷,身體不停地發抖:“……嗯。”
“娘娘與其如此……”他的話隻說一半,卻成功勾起了薑娩的好奇心。見她兀自強撐,裴相和被她眼底的倔強撞得心間一軟:“娘娘不妨求求奴才。”
薑娩的雙眼由於哭過紅通通的。
求他?
她冇有因他的話衝昏頭腦,而是在想,作為求他的代價,她勢必要付出些什麼。
而他想要從她身上獲取的東西,她又給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