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畢竟那會兒的聖上虐殺宮人虐殺得正在興頭上。

回想起宮人們臨死前的慘叫,以及她被裴相和領著踩在那塊佈滿濕痕的道上曾灑滿了宮人們的鮮血,薑娩至今心有餘悸。

老實說,在周弼提劍站在她麵前時,薑娩一度以為自己會成為史上第一位在帝後新婚當夜就被斬殺且死得最快歲數最小的皇後。

此時再看那個空位,薑娩的心裡不免生出一絲感激來。

金釧見新皇後似乎脾氣很好,冇有怪罪她突然親近的意思,頓時有了點底,繼續道:“皇後孃娘,說話的是妱妃,她是半年前入的宮,父親是工部郎中。”

之後,金釧又給薑娩說了一堆妃子的名號與身家背景。

薑娩聽得頭大。

這些來請安的妃嬪,都是有位份的,要是再算上一些位份不夠冇資格來的,也不知道皇上的後宮到底有多少女子。

薑娩記憶力不算差,但一時記不住這麼多人。

好在她身邊有金釧這麼機靈的人在。

日後,就算她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也有金釧從旁提醒。

待將一屋子的妃嬪認了個十之五六,薑娩覺得差不多了,便應付了幾句,讓眾妃退下。

她則起身,重新理了理裙裳,讓守在殿門外的太監在前麵引路,帶她去長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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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娩剛走到殿外,就聽見裡麵傳出絲竹之聲。

長寧宮門口,侍奉太後的於嬤嬤正吩咐太監們傳膳。

見到薑娩,於嬤嬤擺手讓尚膳監的人進殿,後微躬著身,迎了上去。

得知薑娩是來給太後請安的以後,於嬤嬤先是詫異,隨即神色一收,垂目請薑娩候著,再轉身進殿稟報。

薑娩站了會兒,見於嬤嬤未出來喚自己進去,便放鬆身體。

感受到晨光落在身上的溫暖,她像貓兒一樣愜意地眯起眼眸。

裴相和到來時,正好撞見這一幕。

薑娩所站的位置,是晨光灑落時能落滿一身的最佳之處。

裴相和的身後,則是一片暗沉的陰涼。

他腳下踩著的,是被樹葉割裂的破碎晨光。

欣賞完小皇後慵懶自得的神態,裴相和的唇角扯出極淺的弧度。

小皇後這是忘了昨夜的害怕了?

他沉肩,緩步上前。

感受到周遭忽然冷下的氣氛,薑娩眯起的眼眸睜開。

裴相和走到近前,抬手為她擋住頭頂的晨光。

待看清來人,薑娩瞳孔微震。

渾身呈戒備狀態。

也是站得近了,她才意識到對方比自己高出許多。

目測一個頭。

昨晚由於太過緊張,又被周弼凶殘的場麵嚇到,導致他扶著她走時,她還心神未定,因而即便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也冇有分辨清。

此刻,薑娩聞清楚了。

是崖柏香。

淡淡的。

若有似無。

有點勾人。

又有那麼點把人隔離在外的疏冷。

意識到這個距離不妥,薑娩後退一步。

察覺到她的防備,裴相和的嘴角扯出更深的弧度,他整張臉被晨光籠罩得半明半暗,低沉的嗓音微揚,透著罕見的揶揄:“這晨光也是大膽,竟輕薄了娘娘。”

薑娩:“……”

怎麼晨光也會輕薄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