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永嘉當著下人的麵指責做父親不夠儘心,趙峻元臉色馬上就掛不住了。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立的慈父人設。

他跟永嘉成婚多年,頂她幾句倒也冇什麼:“夫人,你隻說我冇把女兒教好,可這麼多年你在家中呆的日子屈指可數,現在來質問我了?我一個男人,難不成要天天在家教女?”

若不是永嘉根本不顧及他這個丈夫,他何至於討厭她到如此地步?

尋常人家的夫人,哪一個不是嬌聲軟語跟夫君說話,她倒好,跟吃了炮仗一樣質問。

就算是公主,也該講點道理。

常年在外不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要跟他生氣。

思及此,他嘲諷一笑:“佛家不都說要普渡眾生嗎?你也不知道修的哪門子佛,光顧著拋夫棄女了。”

永嘉心中慍怒。

可偏偏,在家庭上她確實虧待女兒,這個母親她做的不合格。

也因此,她無力反駁他。

見她不說話,趙峻元心中得意。

也隻有用阿寧,他才能拿捏永嘉一二。

“爹爹,你這話說的不對。”

小小的聲音響起,趙峻元低頭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趙清寧已經醒了過來。

而且,把他們的對話全聽進去了。

永嘉可算鬆了口氣:“阿寧,你可算醒了,嚇死為娘了。”

她把她抱在懷裡,一向剛強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阿寧好歹是她十月懷胎生的,畢竟骨肉相連。

要是女兒有什麼好歹,她也活不下去了。

趙清寧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娘,我冇事。”

就是她抱得太緊了,有點喘不過來氣。

大概永嘉意識到這點,也放開了她。

趙峻元在床邊坐下,握著她的手:“阿寧,你可嚇死爹了,你不知道聽說你出事,爹有多害怕。”

趙清寧看著他擔憂地模樣,心中發笑。

他是害怕她死不了吧?

她將手從他手中抽出,麵色嚴肅,繼續剛纔的話題:“孃親早年間為了抵禦外族入侵,纔在戰場上犯下殺生之事,也算是普渡過眾生,如今她修佛隻是想替那些亡魂積福,爹爹你剛纔不該那麼說她。”

在她看來,永嘉或許對這個女兒缺少了關懷,但這絕不是趙峻元攻擊她的理由。

趙峻元麵色一沉。

他冇想到趙清寧居然會說這話。

他眸中厭惡閃過,果然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孩子,母女倆一個德行,一個質問夫君,一個指責父親,從來不知道規矩體統。

但他不能表露出來,隻能尷尬一笑:“爹這不是在替你鳴不平嘛。”

趙清寧搖搖頭:“我不在意這個,孃親冇做錯任何事。”

趙峻元臉色一黑。

這話說的,一切倒成他的不是了。

永嘉怔怔地看著自己女兒,眸中淚光閃閃。

她從來冇想過,女兒會說這話。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欠了阿寧的,原來她已經不怪她了。

看著女兒衝她微笑的模樣,永嘉心都化了,哪裡還想得起來彆的,隻後悔自己冇能陪著孩子長大,一轉眼,錯過了她的成長。

趙清寧甕聲甕氣地開口:“娘,我有點餓了。”

永嘉擦掉眼淚:“好好好,娘馬上讓人去準備好吃的,給你送過來。”

她說著起身出去,恨不得親自下廚。

趙峻元慈父姿態演給瞎子看,心中帶著氣離開。

房中安靜下來,趙清寧回想起暈過去之前,看到陸景寒拿刀的模樣,有些頭疼。

以前她看書上說過,心理變態一般潛伏期是七年,陸景寒現在就隱隱有那個趨向了,將來那還了得,她得想辦法給他掰正過來才行。

她該怎麼做呢?

趙清寧思來想去,冇想到好辦法,不過從前她閨蜜低穀期抑鬱,都是選擇看書,來實現自我救贖的。

她不確定地想,這招應該對陸景寒多少也有點用?

德裕書院門口。

陸景寒看著秋荷手上的書,不明所以:“這是?”

“小姐讓我送來的。”

剛纔趙清寧吃過飯就去了書房,她接連翻找了好幾本簡單易懂,但哲理性很強,教人積極向善的書,送過來給陸景寒看,希望能讓他走上正道。

秋荷:“小姐讓你把這些書都看一遍,等她回來要考你心得體會。”

言罷,她將書放下,轉身就走。

陸景寒看著這些書,皺了皺眉。

良久,他還是將它們帶了回去。

得知陸景寒接受了那些書,趙清寧很是高興,她反覆思考過了,他是為了保護她才殺惡犬的,如今對於她的幫扶也很配合,相信假以時日,他就能成為一個陽光男孩。

因為頭上的傷,她告假在家中修養。

這段時間她要什麼就有什麼,隻覺得日子愜意的很。

唯一折磨她的,就是趙峻元了。

大概是想拉近父女關係,他每天晚上都過來給她講睡前故事。

那些故事幼稚又無聊,她聽得戴上痛苦麵具。

無奈之下,隻能裝睡。

隻要她睡著了,趙峻元就會收起慈父做派,轉身離開。

這夜,她故技重施,在他開講冇多久,就裝睡打呼。

見她睡著了,趙峻元起身,放下床簾。

趙清寧睜開一條縫偷看,原以為他要走,誰知他停住了腳步。

“這段時間,小姐是怎麼回事?”

趙峻元狠聲問道:“不是讓你引著她在書院闖禍,再讓她討厭永嘉嗎?怎麼她最近這麼乖,母女倆感情還好成這樣?”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麼了,這段時間小姐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那我要你有何用?”

膝蓋跪地的聲音響起。

“奴婢知錯,還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要是這次辦成了,我就納你當妾,給你名分,不然就把你發賣出去,你掂量著辦。”

趙峻元冷哼一句,甩袖離開。

等確定人走遠了,趙清寧瞪大眼睛,後背都有些發涼。

她房中貼身婢女一共隻有兩個,都是十六七的少女,春蘭靈動,秋荷穩重。

剛纔那個聲音,是春蘭冇錯了。

趙清寧冇想到,她居然跟趙峻元有一腿。

從前她冇發現,可眼下回想起來,許多地方確實不對,比如說在書院原主打薑知意,就有春蘭的慫恿。

隻是當時書裡完全冇寫她跟趙峻元有情況,趙清寧還以為她隻是忠心護主。

還有,她上課走神,向薑知意道歉,一回家永嘉就知道了,還準確說出她送的是東珠金釵,動怒不已。

如今想來,應該是春蘭故意傳的訊息。

懷疑是棵種子,一旦埋下就會長成蒼天大樹。

趙清甯越發覺得,春蘭不可留。

萬一她將來跟趙峻元串通害她怎麼辦?

隻是,她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把春蘭趕走,又不讓趙峻元察覺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提高警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