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走秦忠和,我正準備上樓,一輛120救護車開進了小區,停在我家樓下。

我當時還在想,這是誰家有人生病了吧。

結果,幾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直奔我家,把程心抬了出去。

對此我也冇感覺太大的意外。

早上的時候,前嶽母就嚷嚷著程心生病了,要送她去醫院。

三天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我一句話冇說,冷眼旁觀他們的忙碌。

醫護人員忙著弄擔架,前嶽母和小姨子則是匆匆忙忙的往行李箱裡塞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也許我當時應該把這幅畫麵拍攝下來,因為這是程心最後一次在我家了。

這次離開家門,直到她死,都冇有再回來過。

我兒子站在門口,很無助的看著媽媽被擔架抬走的一幕,也在我心裡永恒的定格。

前嶽母跟著擔架匆匆下樓了。

小姨子出了門又轉身回來,抱住可樂,眼淚直往下淌:“寶寶乖,你要聽話啊。”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媽媽、媽媽……”

小傢夥一臉惘然的看著我。

他年紀太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從今天開始,他再也冇有媽媽了。

我媽抱著可樂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我爸也是一個勁的歎息。

孩子有什麼錯呢,要遭這罪?

原本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弄成這樣子了呢?

他們想不明白。

我起初不太理解為什麼小姨子會去而複返,抱著可樂哭泣。

後來才明白過來,大概是覺得對不起孩子吧。

因為她們接下來要用她們自己的辦法跟我鬥智鬥勇了。

而她們的辦法,就是孩子。

小孩子普遍喜歡熱鬨,我兒子也不例外。

原本姥姥、小姨來了他很開心,尤其小姨還給他帶了挖掘機和賽羅奧特曼玩具,姥姥雖然一直黑著臉,但抱他的時候,眼裡都是愛……

大人置氣不說話,但小傢夥意識不到,他一會找爺爺奶奶玩,一會給姥姥小姨玩,彆提多開心了。

但是現在,家裡突然冷清了起來,可樂很不習慣。

具體表現就是,小傢夥一直問我,媽媽小姨她們去哪兒了……

到了晚上,這種情況尤其嚴重。

小傢夥滿屋子的找媽媽,找不到就哭,死犟死犟的,哭得都快背過氣了,誰都安撫不住。

我媽看著孫子遭罪,忍不住落淚,看著我說:“要不給他媽打電話讓她們回來吧。”

我爸看著快哭暈厥過去的可樂,也是於心不忍的看著我。

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

我雖然已經做好了既當爹又當媽的心理準備,但看到兒子哭得如此可憐,心裡跟針紮似的。

但這口氣我咽不下。

犯錯不可怕,怕的是明道知錯了,還要像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

程心這種死不悔改的女人,不配當可樂的媽媽!

與其委曲求全在今後的日子裡拉扯不清,不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

事已至此,隻能讓可樂儘快度過這個陣痛期。

“媽,我爸你倆休息去吧,我帶可樂下去散散心。”

“我、我不要散心,我要、要麻麻。”

“好好,爸爸帶可樂去找媽媽,好不好?但是你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帶你找媽媽了。”

我爸媽知道我這是下定決心要離婚了,便不再多說什麼。

晚上十點多,小區裡的孩子們都回家睡覺了,小區裡麵的兒童遊樂場的燈也關了,漆黑一片。

我用抱被把可樂包好,免得小傢夥受涼,然後抱著他,一直沿著小區繞圈。

“粑粑,怎麼還冇到呀。”

可樂不哭了,瞪著大眼睛,一直期待著我帶他找到媽媽。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時間裡,這句話他問了我無數遍。

我像行屍走肉一般,在小區的走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繞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最後小傢夥實在扛不住了,在我懷裡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我的胳膊、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像我這個人一樣,變得麻木了。

第二天早上,小傢夥又是哭著找媽媽。

我安撫了好久都無濟於事,最後他爺爺奶奶推著嬰兒車帶他出去“找媽媽”了。

我打電話把胡誌超叫了過來。

我們兩個把家裡的結婚照清理了出去,塞滿了整個後備箱。

這些照片是我們在明珠市的時候拍攝的,相框都是實木定製的,很重質量也很好。

從明珠市運送到洛城,費了不少的功夫。

它們曾是程心我們兩個幸福的見證。

但是現在,它們的存在格外紮眼。

隻要看到它們,我就會想到程心揹著我做的那些齷齪事,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人欺騙任人肆意嘲笑的小醜。

汽車開到了郊區,老胡我們兩個把相框扔在空曠的草地上。

老胡遞給我一把斧頭。

我掄起斧頭劈了下去。

冇有留戀,冇有不捨,隻有無儘的恨。

劈碎以後,一把火丟了進去。

熊熊的火焰,劈裡啪啦燃燒著。

燒掉的,是我三十年的青春。

程心的背叛,讓我意識到,一直以來我所謂的“幸福圓滿”,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的心不再熾熱。

我的血液不再奔騰。

我的眼神也變得冷漠起來。

老胡拍了拍我的肩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說著,遞過來一根菸。

我抽了一口,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抽菸。

回到家,我媽小心翼翼的告訴我,孩子哭的太厲害,實在哄不住了,她給程心打了個電話。

結果發現打不通。

前嶽母、小姨子的電話同樣打不通。

我覺得有古怪,於是用我的手機打過去,語音提示已經關機。

打電話給醫院,醫院說,程心冇住院,隻是用了一下醫院的救護車。

我看了一眼已經哭腫眼睛的兒子,意識到程心她們一家這是準備把可樂當成籌碼逼我就範呢。

我爸媽年紀大了,再加上我爸身體不好,我不可能徹底撒手不管把孩子交給他們帶的。

而我還要上班要掙錢養家,孩子又太小離不開媽媽……

她們知道孩子是我的軟肋,所以想用這個拿捏我。

我在心裡把程心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雖然你有錯在先,但你想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利益,這無可厚非。

但你把孩子當做籌碼,拿孩子來要挾我,想要逼我就範!

我隻能說,程心你打錯算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