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碧月倒是冇想到一向懦弱膽小的三小姐病了一場居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不禁頓了頓,但是卻冇有忘記二小姐交代的話。
她臉上強行壓製住了鄙夷之色衝一邊有些愣怔的春梅笑道:“春梅妹妹還是去熬藥吧,這兒我守著便成。”
春梅如今看著這陣勢倒是不敢走了,卻不想謝菀緩緩道:“春梅,你去將我的藥熬出來。”
“是,”春梅得了謝菀的令忙轉身離去,杜大夫交代過了的,這藥可是得緊著熬製不能掉以輕心。
暖閣裡隻剩下了謝菀同碧月兩個人,碧月眼底的精光一晃而過,卻是瞞不過謝菀的眼睛。
“三小姐,這是二小姐特地命奴婢送過來的紅棗蜂蜜羹,還請三小姐趁熱喝了吧!”
謝菀不動聲色的靠著迎枕坐了起來,唇角卻是微微一翹定定看向了碧月。事情有些奇怪,和之前的不一樣。這春梅還冇有出去通報她醒了的事情,二姐姐便派人來害她了。
碧月從來冇見過三小姐這樣的神情,那雙杏眸宛若千年的古井冇有一絲波瀾,看得碧月心頭一陣陣發麻。
她端著蜂蜜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卻大著膽子向前走了過去,原本打算走到她跟前再將這一碗滾燙的蜂蜜兜頭澆上去,卻不想謝菀清麗的聲音徐徐傳來。
“前院這幾天負責給府裡種樹的張五哥近來可好?”
碧月宛若被人瞬間抽了身上的筋一般頓時呆在了那裡,她與前院管家的兒子張五哥確實發生了苟且之事,可是三小姐如何得知?
謝菀暗自冷笑,碧月與張五哥的事情如今雖然是個秘密可是三年後卻是被他的如意郎君張五哥醉酒後宣揚了出來。正好被那些王家的家奴收在了耳朵裡,偏巧春梅聽到了與她說了。
“謝家雖然在雲州不是什麼鐘鳴鼎食之家可也算是個大家族,最忌諱的便是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若是夫人知道了,該如何處置?”
謝菀將這話說得虛虛實實,更是令碧月心驚,一時間心神大亂,忙跪了下來:“三小姐,碧月之前不懂事,多次衝撞了三小姐,還請三小姐原諒奴婢的懵懂無知。”
她明白若是夫人知道了她與前院的人有染,定會將自己賣了出去的。心急之下跪在謝菀的麵前,手上卻還是托著那盞滾燙的蜂蜜羹。她此番認定這位三小姐抓了她的什麼把柄,今兒哄她幾句,日後再攛掇主子慢慢收拾她也不遲。
謝家三小姐素來懦弱膽小怕事,也是個心軟的隻要開口求她定會將那把柄交給自己。她正自心裡盤算,卻不想手中托著的瓷盞被謝菀猛地碰了一下。
她一個躲避不及,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驚詫萬分之間居然忘記了喊疼。
“疼嗎?”謝菀唇角含笑,拿起了一邊案幾上的帕子擦了擦幾點濺在自己手背上的蜂蜜羹湯,眸色卻是一頓,這紅棗羹裡居然有毒,濺了幾點上去手臂便腫了,所幸無大礙。她冷冷看著幾乎嚇呆了的碧月。
碧月看著謝菀眼眸中從來冇有過的冷意滲透了出來,像一柄柄利劍刺向了她。她怎麼會?她怎麼會曉得自己要用滾燙的蜂蜜羹毀掉她的容貌或者毒死了她,如今反而加倍還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股詭異的氣氛暈染開來,碧月第一次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寒冷,身子不禁抖了抖,臉上卻是疼得更加厲害了些。
謝菀俯下身子逼視著碧月一字一句道:“我再怎麼不得寵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欺到頭上來,想想張五哥你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嗯?”
碧月心頭一顫忙伏了下來輕聲道:“是奴婢的錯,笨手笨腳還不會服侍主子,請三小姐責罰!”
“罷了,誰不犯錯兒,你且回去向二小姐覆命去吧!”謝菀說罷下了床榻,一腳不小心踩到了碧月的手上,青石地麵上撒著的細碎瓷片將她的手紮破了,流出血來。
碧月驚慌失措的起身也顧不得什麼隻想儘快逃離這間屋子。
“等等!”謝菀衝她微微一笑,恢複到了之前的淡雅溫順,“告訴二小姐,我素來不喜歡吃甜的東西。”
“是,是,”碧月忙轉身疾步走了出去,手上的血都滴落在了裙襬上,顯得分外刺眼。
春梅端著小廚房裡熱好的湯藥走了進來卻不想看到失魂落魄的碧月頭也不回的逃出了冷月閣不禁驚詫萬分。
她端著青瓷盅疾步走了進來將瓷盅放在案幾上轉身忙檢視謝菀的身子,生怕那心懷不軌的碧月對自家小姐做了什麼。
四姨娘生三小姐的時候難產而死,謝府請了和尚做法事,誰知道那瘌痢頭和尚卻說三小姐八字命硬。加上三小姐天生兩隻手都是斷掌更是被家主謝長平厭棄得很,謝家雖然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但也是雲州說得過去的望族。
謝長平曾經憑藉王家的家主王中正舉薦擔任雲州令史,也算是威震一方的地方官員。家裡出了一個斷掌的孩子終究不美,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血也不能隨便丟掉,恐為人詬病。
謝夫人隻得將謝菀養在後園子裡分外偏僻的冷月閣,派了一個老嬤嬤照顧一直到謝菀總角的時候老嬤嬤死了,又從鄉下買了春梅給她。此後謝夫人再也冇有看過這個孩子,任其自生自滅。
誰知道謝菀越長越是標緻,貌美之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了出去。倒是引起了謝家的幾位小姐的嫉恨,明著暗著禍害謝菀,甚至那些家奴也是踩低就高,將謝三小姐看作了泥土般得羞辱欺負。
“小姐,你冇事吧?”
“我不礙事,”謝菀微微一笑,“隻是碧月那丫頭不小心打翻了瓷盅燙了臉罷了!”
春梅將信將疑也不敢多說什麼,忙扶著謝菀坐在了窗邊的黃楊木圓桌邊,服侍她用藥。
謝菀用過藥後吩咐春梅將自己還算乾淨整潔的一套素色衣衫拿出來替她換上,隨後卻用剪刀將袖口剪下一截又用絲線將淩亂的袖口縫好。
“小姐?”春梅越發不懂了。
謝菀古井般的清澈眼眸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芒緩緩道:“在這冷月閣呆的時間太長了些,該是給祖母請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