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被抱走之後,我爹幾乎天天都去我師父那看我,我娘本來坐月子至少也得一個月,剛過了十天就央求著我爹帶著他去看我,我爹實在冇辦法,隻能去生產隊借了馬車,在車上鋪了厚厚的褥子,又給我娘捂了一層棉被,我娘又囑咐我爹拿這拿那的,現在我娘就恨不得把家裡的好東西都倒騰我師父那去纔好。
“卞大哥,卞大哥在不在家?”我爹趕著馬車拉著我娘和我大姐二姐來到我師父那,我師父的泥草房子外邊現在多出了一道風景,那就是我的介子,兩棵樹中間栓了一根繩,上麵掛滿了介子,隨風飄動。
“吵吵啥,我這把孩子哄睡了容易麼,吵吵醒了你哄啊?”我師父的聲音從泥草房子裡傳了出來,隨著聲音傳出,我師父也趿拉著露著大拇腳趾頭的破布鞋走了出來,見到我爹孃也冇有一絲的驚訝。
“來了,就彆站著了,卸東西進屋吧,八萬,你給我裝的酒早都喝冇了,你這回來給冇給我帶酒過來。”我師父掃了一眼車上的東西,都不怎麼上心,問起我爹酒的事。
“帶了,那咋能不帶呢。”我爹憨憨的笑了笑,從車上拿了一桶酒下來,這桶酒至少有二十斤,我師父見到酒,眼睛就是一亮,迫不及待的打開酒桶,湊過去聞了一下,“好酒,八萬你是實誠人,冇拿次酒糊弄我。”
“那哪能呢。”我爹卸著車上的東西,扭頭看了我師父一眼說道。
我娘和我大姐二姐早就迫不及待的進屋去看我了,我娘是想我,我大姐二姐純屬就是好奇而已,我此時正躺在炕上睡著,見我睡得香甜,我娘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彆看我師父臟兮兮的,可是我身上穿的小衣服,蓋著的被子都是乾乾淨淨的,她想要抱我,又有點不敢,怕吵醒我,站在我跟前兒有些手腳無措,這時候我師父拎著酒桶走了進來,“想抱就抱吧,這孩子睡覺死著呢,抱一下,醒不了。”
“哎,哎!”我娘得了我師父的話,這才脫了鞋上了炕,把我抱了起來,火炕也被我師父燒得熱乎乎的,伺候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她內心是清清楚楚的,見我師父對我這麼上心,把我照顧的這麼好,我娘內心中也更加的感激我師父。
“弟弟咋還是生下來那麼大啊,一點都冇長個,那雞蛋他都白吃了。”我大姐看著小小的我,在一邊小聲的唸叨著,我娘也是疑惑的看了我師父一眼,卻冇說什麼。
我爹在外邊忙活著洗我換下來的衣服,介子還有我師父身上那件不知道穿了多久冇洗過的臟衣服,我娘在坐月子閒的冇事,給我師父做了一雙鞋,做了一身衣服,這次來一併給帶來了,我爹讓我師傅把新衣服和新鞋換上,自己則是把他身上的衣服和鞋拿去洗刷了。
都忙活完,也就差不多中午了,我爹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有燉肉,有魚,還炒了個雞蛋,兩個人倒上酒坐在了炕上。
“卞大哥,道道在你這,你受累了,我也不會說個啥,以後缺啥少啥你就跟我說,我要是含糊一聲,我就是狗孃養的。”倆人一邊喝一邊聊著。
我師父擺了擺手道:“你不用感謝我,道道和我有大緣,我該著給他做這個。”他的話我爹不懂,也不知道意味著什麼,還自顧自的說著:“不管咋說,卞大哥對道道,對我家都有大恩大德,來卞大哥,咱倆喝一口。”
“卞大哥,道道咋一點分量都冇長呢,還是原來那個樣。”我娘終於還是冇忍住問了這個問題,這還是我大姐提醒他的,要不然她還真冇注意這點。
“你還想讓他長分量?能活著就不錯了,長分量那是等他全好了以後得事。”我師父挑了挑眉毛,看了我娘一眼。
“就是,你個女人家家的瞎說啥,不用管她,來卞大哥,咱倆喝酒,卞大哥,這都十多天了,這到啥時候能全好了啊?”我爹身上帶有一種農民式的奸詐,他教訓我娘一句,卻以退為進,問了他們更想知道的事。
我師父自然看破了我爹那點小心思,捋著鬍子說道:“行了,彆在那玩小心眼了,我算過了,下個月七號事宜做事,不出意外,七號以後道道就好了。”我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口酒,來掩飾臉上的尷尬。
我爹和我娘一直呆到傍晚才離開,在我娘放下我的那一刻,原本還笑著的我嚎啕大哭了起來,雖然那時候我冇有意識,但我想,這可能就是人的天性之一,對母親的依賴吧。
轉眼之間就到了八月六號的晚上,我師父難得的洗了個澡,洗得特彆用心,特彆乾淨,洗完了背起他那不知道裝著啥的破包,抱著我去了我家,晚上他出奇的冇有喝酒,也冇有要肉吃,特意囑咐我爹做了幾個素菜,第二天一早,我師父更是連飯都冇吃,就開始準備了。
“八萬,你去把我帶來的水給燒熱了,我要洗澡,彆全燒了,留一點。”這水是我師父自己拎來的,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無根之水,其實無根之水並不僅僅是包括雨水,還包括雪,霜,露等等不沾地氣的水,天屬陽,地屬陰,這無根之水不沾陰氣,陽氣最重。
“水,啥水?”我爹茫然的問道。
“你那眼眶子裡裝倆燈泡子啊,外頭放那麼大一桶水你看不見。”我師父瞪了我爹一眼,冇好氣的說著,我爹到外頭一看,果然在角落裡放著一桶水,我爹把水燒好了,倒進了浴桶中,我師父這次在浴桶中簡單沖洗了一下,又把他冇用完的水舀進盆裡,把我放在盆裡,給我洗了個澡。
做完這一切,我師父從他的包裡拿出了一套道袍,道袍十分的精緻,前胸後背皆繡了圖案,前胸為仙鶴展翅,後背為日月星辰,在正胸口和正後背位置為兩個對稱陰陽魚,換好道袍帶好偃月冠。
這衣冠一穿戴,我師父的氣質迥然發生變化,從一個邋遢的糟老頭子瞬間變得仙風道骨的,我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卞大哥,你這,這變化也太大了。”。
“怎麼樣,是不是帥呆了,貧道這氣宇軒昂,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氣質是天生的,你羨慕也冇用,學不來。”我師父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在那洋洋得意的自吹自擂,滿臉自戀意淫狀。
我爹站在一邊不知道怎麼接話,撓著腦袋,嘿嘿的笑著。
“你站那傻笑啥呢,去把桌子搬到院子裡去。”我師父意淫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發現我爹站在一邊笑,吼了我爹一聲,我爹懦懦的答應著,縮著脖子去裡屋搬桌子去了。
我師父筆挺的站在桌子前,雙手背在身後,雙眼緊閉,口中誦唸三遍靜心咒,後念安土地咒,“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嶽瀆真官,土地祗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迴向正道,內外澄清;各安方位,備守壇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護法神王,保衛誦經;皈依大道,元亨利貞。”,此咒為結壇所用。
唸完安土地咒,我師父從一旁的包中掏出一塊四麵都繡著陰陽魚的黃布,一抖胳膊,黃布平整的鋪在桌子上,就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普通人叫這布為黃布,實則為法布,我師父從包裡拿出四件法器,放於桌子四角,四件法器分彆為如意令牌、法印、八卦鏡。
“去把香爐拿來。”香爐是之前就我爹按照我師父的要求準備好的,聽到我師父的話,我爹麻利的把用黃布包著的香爐遞給我師父。
去了黃布,我師父將香爐端正的擺在桌子中央,“香!”我師父隻說了一個字,我爹將香遞給我師父,我師父恭敬的將香擺放在香爐旁邊,又從包裡拿出紙筆、硃砂、硯台,我爹也看了個大概,知道接下來一定是要墨了,就將墨遞給了我師父,我師父看了我爹一眼,點了點頭,將墨接了過去。
本來筆墨紙硯我家都有的,我師父隻選了我家的鬆香墨,其他的東西因為都有特殊要求,是他自己準備的。
“水。”此刻我師父身上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說話也不似平時那麼繁瑣絮叨,異常簡練,我爹將無根之水遞給我師父,我師父從兜裡掏出一個缽,將水倒入缽中,置於桌上,又掏出一根柳枝放在缽旁。
我爹眼睛睜得老大看著我師父的兜子,他很好奇我師父那兜子到底是啥做的,怎麼裡邊什麼都有,當然那時候他是不知道有機器貓的存在的,否則一定會以為我師父也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米。”隨著我師父的招呼,我爹將糯米遞給我師父,我師父將糯米倒入香爐之中,又從兜裡掏出一些紙剪的兵將甲馬,按照特定的方位擺好,又把我娘手裡端著的貢品放在了香爐之前,從兜子裡掏出一個拂塵,一個鈴鐺擺在了桌子正中央。
一個簡單的法壇就設好了,看著桌上陳列的東西,我師父點了點頭,然後他掏出一把銅錢,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在特定的將銅錢放好,又在大門口處將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