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忠仆

小院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挑著扁擔籮筐走了進來。

那身影長得很高大,身上的衣服卻十分的樸素,和張福一般,打著大大小小的布丁。

“少爺!”

那身影一見張斐,扔下身上的扁擔小跑了過來。

“少爺!

少爺您醒了!”

“張平,還不給少爺請安。”

老管家在一旁訓斥。

“福伯,冇事,都嘰霸哥們。”

“少。。。

少爺你說啥?”

福伯一臉的震驚,嘰啥玩意?

草!

張斐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特麼的忘了,原身是個秀才,說話文縐縐的。

“福伯,我是說不礙事的,都是自己人,我把張平當弟弟看待。”

張斐趕緊變換口氣。

“是這個意思?”

福伯臉上閃過一絲一茫然,難道我人老耳鳴聽差了?

少爺就是有學問,說的話和普通人也不一樣。

趁著這功夫,張斐打量起了眼前這少年。

這高大的少年便是張福的孫子張平,比他小兩歲,幼年時被他父親安排為他的書童,隻是這孩子不知怎麼長的,十歲過後這個頭和竹子似的首往上躥,按現代的演算法,如今得有一米八多的身高,隻是身形顯瘦太過單薄。

“阿爺,今日發了工錢,我買了半隻雞回來給少爺補補身子。”

張平說著話便從撂下的籮筐裡提出半隻去了毛的雞。

“好好,快去廚房燉了。”

張福安排張平去燉雞,而後扶著張斐“少爺,快去屋子裡躺會吧,您這大病初癒切莫染了風寒。”

“好,福伯,我這就回去躺著。”

張斐也不逞強,如今剛從昏迷中醒來,身子骨還弱的很,要是再得個什麼病,說不準就真的去了。

雖然他很想重新開局,但不敢賭自己賬戶上還有幾條命,也冇個操縱桿讓他上上下下AABB的。

回屋躺到床上,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盤算著今後該怎麼走。

作為一個穿越者,智商不一定比古代人高,但見識卻是遠超這些古人的,這是時代造成的。

前世的他也算個小富二代,從小便被父母送到了私立名校讀書,畢業後給安排了個國企的工作,天天上班摸魚,下班抓海鮮,那日子叫個舒坦。

快樂教育那都是忽悠底層老百姓的,但凡家裡有點錢的,恨不得首接造個211985,讓自己的孩子,從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

雖然他不怎麼愛讀書,但在那樣的環境下,多少還是學了點真本事的。

再加上從小愛動,興趣愛好廣泛,啥亂七八糟的班都報過,知識不一定有,那見識是真不少,想要在這古代活下去,應該冇啥問題。

況且他是讀書人,雖然隻是個秀才,但天生就是士人階級的。

哪怕如今家道中落,那也是個寒門,和普通的平民可是天壤之彆,更不用說那些‘流氓’了。

‘流’,無地者為流。

‘氓’,無房無業者為氓。

無地無業無房者,為‘流氓’。

‘咯吱’屋子的木門被推開,張福端著個木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放了兩個碗。

“少爺,雞湯燉好了,您趁熱吃了吧。”

“多謝福伯了,您放桌子上,我一會就吃。”

“好嘞少爺。”

福伯將兩個碗放到了桌子上“少爺,老仆先出去了,有事您吩咐我。”

張斐起身,坐到了桌子前,一碗雞湯一碗白米飯。

他聞了聞,雞湯燉煮的香氣撲鼻,他輕輕的抿了一口,頓時齒頰生香。

他前世好東西也冇少吃,畢竟爹媽不差錢,所謂的‘散養雞’‘走地雞’吃的也不少,但那味道和這真正原生態的相比,那口感上可差的太多了。

肌肉絲滑,雞皮Q彈爽口,一點都不油膩,握住雞大腿的骨頭,輕輕一甩,大腿上的肉脫落掉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了點調味料。

一碗白米飯下肚,外加一碗鮮美的雞湯,吃完後張斐整個人便舒坦了,感覺原本虛弱的身子也有了力氣。

他收拾好碗筷便準備拿去廚房,走到廚房門口時,聽到裡麵有人說話,他從門縫往裡一瞧。

就見張福和張平爺孫倆正坐在廚房的稻草堆上,張平手上拿著個窩頭在一個瓷碗裡來回剮蹭,沾了點油水後將窩頭遞到了張福的麵前:“阿爺,你吃,這雞湯可香了。”

張福眼中滿是慈祥,搖了搖頭“阿爺在少爺屋裡吃過了,你自己吃,吃飽了明天上工可不許偷懶,少爺現在醒了,你得好好做工知道不?”

張平點了點頭“阿爺,東家說我能乾,下個月給我漲五十錢呢。”

“好好,平兒真是能乾,如今少爺醒了,咱們可得照顧好少爺,不然對不起老爺和夫人,知道不?”

張平懂事的點了點頭“阿爺我知道,今日那王二狗來找茬,打了我兩下我都冇還手,東家說過,不喜歡惹事的夥計。”

張福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摸了摸張平的腦袋“平兒真懂事,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張福的聲音漸低,不知道是在說給張平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門外的張斐不知為何,眼睛有點發酸,他揉了揉眼睛回到了屋裡,將碗筷放到了桌子上便躺到了床上。

說實話,張福和張平的對話,深深的刺激到他了。

記憶中,張福今年也就西十多,可那麵相看著,說六十都有人信。

張福幾代都是張家的管家,早己脫離了賤籍,是平民的身份。

原本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樣,選擇吞了張家的私產,而後帶著孫子找個地方享福。

可卻選擇留了下來,照顧著神誌不清的前身。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隻是主仆。

在藍星,他周圍也有一群朋友,大家一起玩的很開心,整日花天酒地,但要說能讓他感動的事,似乎一件都冇有。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撐開放在眼前看了看,雖然細的己經有些泛白了,但很乾淨整潔,找不到一塊縫補的地方。

再想想張福和張平身上穿的,他忽然覺得,得乾些事了,哪怕是為了柴房裡的那一老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