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賀舒宜轉過身,緊挨著他堅實寬碩的胸膛。
“你知道的,我要和彆人聯姻。”
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也是蘇祺年不能忽略的事。
蘇祺年臉上苦笑,她一而再的強調她要和彆人聯姻的事實,是生怕他會與她糾纏不清麼。
“賀了了,”他乾燥的喉嚨艱難滾動,“你有喜歡過我嗎?”
如果不喜歡,那為什麼,要在提分手的時候給予他念想,為什麼,要在他生病的時候匆匆趕來……
即便他的內心再不懂愛情,蘇祺年也可以感受到賀舒宜跟他在一起時是歡喜的。
他想知道她內心是如何想的,想從她口中聽到一個答案。
“現在問這個有什麼意義?我們都分手了。”
賀舒宜仰頭看他,雙手從他的桎梏中抽出,垂下。
“你喜歡那個人嗎?”
她不肯回答那個問題,那他就換一個問。
“和彆人結婚,你……會開心嗎?”
要是她開心,那他也不會繼續執著,他會放手。
“這你不用管。”
賀舒宜撇開頭,避開他的視線,不去看他。
他那雙眼睛實在是深情,但凡多看幾秒,就容易“上火”,忍不住想要褻瀆。
蘇祺年低下頭,心臟像是灌在了一劑味道苦澀的中藥湯裡,時不時被人用一根筷子攪動,又脹又勒痛。
各種莫名的難受情緒全部堵在心間,五味雜陳。
頃刻間,他腦袋又重又沉,好暈。
直到眼睛陷入昏暗的那一刻,腦子裡還迴盪著賀舒宜那句撇清關係的話,
“這不用你管。”
賀舒宜說完那句話之後便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薄情冷血了……
可還冇開始反省多久,肩上又是一重。
她思緒猛然回籠,想不通剛剛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又倒下了。
無論她如何喊,如何拍打,都無濟於事。
賀舒宜冇空想太多其他,急忙忙將他放到床上,濕毛巾敷在額頭給他降溫。
她背靠床頭,乏力的歎息。
這傢夥是真難伺候啊。
她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隨意放在床單上。
專注冇幾分鐘,右手被人牽住。
是溫熱的。
滑動手機螢幕的指尖頓住。
賀舒宜偏頭,視線從蘇祺年的臉上移到被他輕輕握住的手上。
她無奈歎息搖了搖頭。
……怎麼連發燒了還要牽手。
她望向純白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給許英虹發了訊息撒謊說要在公寓練琴,晚上不回家。
臥室裡的燈光亮如白晝,適宜的空調流出一陣陣涼風,降掉夏日的悶濕燥熱。
遇見蘇祺年的那一天,是一個夜雨淅瀝的晚上。
那時候,她剛上大四。
她不在校住宿,那天她上完晚課回公寓的路上,經過一條小巷。
學校離公寓很近,她一般都喜歡徒步出行往返。
濃墨般黑的夜晚靜悄,透明白傘下,少女麵容瑰麗,長髮柔順的彆在腦後。
雨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她傘上,巷子寧靜無人。
她路過巷口,纖挑身影本來已經越開。
偶然間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在雨幕中迴轉,餘光中瞥見有個人影。
賀舒宜對聲音極其敏感,腳步一個急刹,頓住。
她倒回幾步,側頭,才發現自己方纔聽到的聲音不是錯覺。
蘇祺年靠在石牆上,全身濕透,額角有血跡流出。
有人站在他麵前,他能察覺到,即便整個人虛弱無力,他也極力睜開眼。
被沾濕的睫毛密而長,他垂眸,入目的是一雙純白無瑕的鞋子,上麵冇有一點汙漬。
他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看不清來人的長相。
嘴裡不斷呢喃,
“幫我……”
不知道喊了多久,他看到身前的人半蹲下來,雨傘往他那頭傾斜,臉上不再感受到水珠滴落。
他也似乎耗費了最後一絲力氣,眼皮不堪重負,沉沉合上。
賀舒宜停下腳步完全是因為好奇。
同時,她膽子也比尋常人要大。
他附近的水泥地上坑坑窪窪,水窪裡的水融合著他身上其他傷口流下的血。
一身黑衣,臉色蒼白,半邊臉都沾著血水。
奄奄一息。
眼睛合上的那一刻還在不停的求她救他。
賀舒宜動了惻隱之心。
也不是她有多樂於助人。
她救他,有兩個原因。
一,她小時候體弱多病,三番兩頭就生病,次數多且難治,無論怎麼提高身體免疫力都冇用。
家中長輩們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個算命老頭,說是她命中多禍患,每逢遇到需要幫助的人都要伸以援手,積善以集福,才能抵消。
她媽媽也是個迷信的,聽後就真按那算命說的做,每迴帶她出去,遇到有困難的人都要幫助一下才安心。
但也是自從她多做助人之事後,身體還真漸漸好了起來,好多年都不再生過病。
二,賀舒宜看到蘇祺年那張臉後,見死不救覺得可惜。
冇錯,她是個三觀和原則跟著五官走的人。
反正,她也是隨手一救,能不能活過來全看他意誌。
至於最後嘛,他當然是搶救過來了。
還住了半個月的院,出院前賀舒宜去探望,告訴他好了就可以離開。
蘇祺年小心揪住她衣襬,一雙黑眸水光盈泛,
“能不能暫時收留我?”
賀舒宜居高臨下的望向他,她派人去調查過,什麼也冇查出來,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人打得半死在巷子裡。
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賀舒宜收留他了。
公寓裡有一間客房,他便住在那。
誰也不知道,她的私人公寓裡藏著一個撿來的年輕男性。
賀舒宜曾經問過蘇祺年要如何報答她,
他一板一眼,認真說,
“我是你救的,我整條命都是你的,你想如何就如何。”
賀舒宜哂笑一聲,不以為然。
至於他們為什麼成了男女朋友關係,她也不清楚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可能是日漸相處,心動了吧。
她也搞不懂為什麼。
好像他們之間,荒謬但又是水到渠成的事。
相識相知半年,相戀相愛半年。
相處的過程中,她也發現蘇祺年人前人後兩個樣。
表麵又乖又順,暗麵又凶又狠。
隻可惜,這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快。
短暫的情感,倒也冇有讓她難捨難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