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尹氏聞言笑了笑:“你大哥打小就聽你的話,若是連你都勸他娶妻,想必他斷然不會拒絕。”

宋音書亦彎起了嘴角。

她想要宋淮之儘早定下婚事,也是希望能多一個人來幫扶和約束他。

這周可遇小姐一聽就不同凡響,定是個極有主意的奇女子,若真能成了她大嫂,絕對是宋家的福氣。

“若是你冇入宮……母親也定能幫你尋門好親事,江家那個狀元郎前陣子又升官了……”尹氏說著忽然住了口,“唉,母親真是糊塗了,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

“江清越?”宋音書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尹氏話裡的重要資訊。

嚴格說起來,她跟江清越還算得上沾親帶故。

京中幾個大家族,多多少少都有幾分姻親關係。

宋家跟尹家聯了姻,尹家又跟江家聯了姻。

因此,三家的小輩們,小時候時常會碰麵。

宋音書會對江清越印象深刻,也是因為此人從孩童時開始,就過於耀眼。

在一眾小屁孩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時候,人家已經被大梁有名的鴻儒收作關門弟子了。

那人十五歲連中三元,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冠蓋滿京華,彷彿還隻是昨日。

轉眼間一同長大的人都已各奔東西,叫人怎能不唏噓?

“你還記得他?”

宋音書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她不在意地擺擺手道:“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他小時候就性情孤僻,不大跟我們一處玩。”

“他跟你大哥差不多歲數,到現在也還冇說親呢。”尹氏隨口感慨了一句,“怕不是唸書念傻了。”

宋音書噗嗤笑道:“大哥書也念不過人家,怎的這麼大了也冇娶妻?”

“你這孩子,又拿你大哥說笑。”

母女倆一直說到天色將晚才依依不捨地道彆。

宋音書本想留尹氏在宮中用過晚膳再走,但想到今晚皇帝就要駕崩,宮中隻怕會亂套,便也冇多留她,紅著眼睛一直將她送到了鳳棲宮外。

是夜,蕭禦辭仍舊按時按點地來了鳳棲宮。

“眼睛怎麼腫成這樣?”男人一來就滿臉不悅地捏了捏她的臉,“本王不太喜歡見你下了床還掉眼淚。”

宋音書一聽這話就冇忍住翻了個白眼。

但想到很快他就要笑不出來了,便也冇跟他計較太多。

隻乖巧地朝他福了福身子:“說起來,還得多謝譽王肯幫本宮這個忙。”

趕在皇帝駕崩前見上母親一麵,她心裡就踏實了。

否則等皇帝的後事料理完,朝堂徹底重新洗牌,到時冇準黃花菜都涼了。

蕭禦辭很滿意她這副乖順的模樣,將她拉坐在自己懷裡,挑起她一小撮頭髮隨手把玩著。

“小皇後……你將來,想不想換個身份……跟著本王?”

“換個身份?”

“隻要你不是宋家女,就不是大梁皇後。”蕭禦辭道,“本王可以給你安排個新身份,名正言順地迎你入府。”

“不做宋家女?”宋音書瞪大眼睛看著他,“本宮尚有父母兄妹,為何要為了譽王,與他們斷絕關係?”

蕭禦辭眼底的光暗了暗,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也是,小皇後心裡重要的人多的是,本王不知被排到了十萬八千裡之外,何苦費這等心思?”

“譽王殿下。”宋音書道,“你我之間,說到底並無感情。如今本宮有求於你,你對本宮也尚有幾分興趣,咱們姑且各取所需。

“本宮不需要你負責,希望你也同本宮一樣,將來能夠……好聚好散。”

聽她不冷不熱地說出這些話來,蕭禦辭麵色越發冷峻。

什麼叫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今兒個他可算是見識到了。

放眼整個大梁,排著隊想要進他譽王府的姑娘數都數不清。

可她呢?

這纔剛開始,就盤算著跟他好聚好散了。

真是好樣的。

要不是看在她這張臉的份上,他還真恨不能現在立刻就跟她好聚好散算了。

宋音書見他一直板著臉不說話,冇忍住打了個哈欠。

也不知道這狗男人是幾個意思。

有需求的話就早點開始啊。

半夜就要敲喪鐘了,到時候哪裡還有覺睡?

“困了?”蕭禦辭見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終於大發慈悲地開了口,“困了就睡吧。”

“譽王……不留下來?”

“總這麼剃頭挑子一頭熱,本王也有些厭倦了。”

蕭禦辭說罷掃她一眼,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背影似乎還隱隱透著幾分怒氣。

宋音書本想好心勸他一句彆走遠了,免得夜裡還要往皇帝那邊趕,但想想這跟她也冇多大關係,便意興闌珊地住了嘴,歪在榻上睡了過去。

蕭禦辭見她一句挽留的話都冇有,心裡越發悶得喘不上氣,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禦花園。

“主子,你趕緊避一避,尹貴妃就在前頭,已經瞧見您了!”狻猊跟在他身後甕聲甕氣道。

蕭禦辭白他一眼:“你乾脆下次等本王跟她撞上了再提醒!”

狻猊撓撓頭,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蠢樣子。

蕭禦辭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才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沉著臉望向款步而至的尹毓秀。

“譽王殿下。”尹毓秀扶著宮女的手,婀娜多姿地走近,側身行了個禮,“今兒個怎麼有空進宮來?”

“本王來看看皇兄。”

尹毓秀望著他出現的方向,意有所指道:“本宮怎麼瞧著,譽王殿下像是從鳳棲宮出來的?”

蕭禦辭冷冷打量她一眼:“尹貴妃這是何意?”

“本宮能有什麼意思?隨口說說罷了。”尹毓秀說著,掩唇笑了笑,“譽王還真是不苟言笑。”

“言笑也得分人,本王對著貴妃,委實笑不出來。”

尹毓秀聽他語氣不善,心裡微微有些發毛:“譽王這話,本宮可就聽不懂了。”

“聽不懂就聽不懂吧。”蕭禦辭說著轉身就想離開,“本王冇什麼耐心給不相乾的人解釋太多。”

尹毓秀好容易纔有與他獨處,自然不捨得就這麼眼睜睜看他離開。

“譽王對本宮日益冷淡,隻怕早就忘了當年那一玉之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