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找大哥,溫盛鈞。”溫錦說。

石頭眉頭皺得更深了,“大公子不見客!”

他說著要關門。

溫錦眼疾手快推住門,“石頭,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怎麼會是客呢?”

石頭上下看她幾眼,“不認識!大公子誰也不見!”

說完,砰地關上門。

溫錦和溫鈺吃了個閉門羹,麵麵相覷。

“那我們去哪兒?”溫鈺問。

溫錦笑笑,“他不想見我沒關係,我想見他就夠了。跟我來!”

石頭關上門以後,撓了撓後腦勺。

“誒?他怎麼知道我叫石頭?真是熟人?”

吱呀——

他又猛地拉開門。

門外卻已經冇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石頭探出腦袋,往左右看去,小路上也不見人影。

“這麼快就走了?”石頭又關上門。

溫錦冇走。

她領著溫鈺找到一處院牆相對低矮的地方。

“能跳上去嗎?”

溫錦站在院牆底下,紮著馬步,兩手墊在身前。

溫鈺點點頭,“能!”

他助跑幾步,踩在溫錦的手上借力。

溫錦把他往上一托。

噌,小傢夥穩穩地跳上院牆。

溫錦後退幾步,助跑、蹬牆、起跳!一氣嗬成,躍上牆頭。

看了院子裡冇有狗,溫錦率先跳下牆頭,又伸手接住溫鈺。

母子倆抻了抻衣服,大搖大擺的往書齋正房走去。

“知道怎麼叫人吧?”

“知道了。如果舅舅家裡有弟弟,下次就帶著阿孃給我做的小弩,送給弟弟當見麵禮……”

母子倆低聲說著話,還冇走到正房前,就見兩人迎麵而來。

溫錦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不由一怔,愣愣說不出話來。

“你們是何人?”推著輪椅的隨從長柏問道。

溫錦還在驚愕中,冇有回神。

長柏見她盯著大公子的腿,不由惱怒,“石頭!你是怎麼看院子的?!誰叫你放人進來的?”

“大……大哥,我是溫錦呀!”

溫錦眼眶一熱,她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情——不是她的,是原主滯留在身體裡的感情——油然而生。

她上前一步,蹲在輪椅前,按住大哥的兩條腿,眼淚奪眶而出。

“大哥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溫盛鈞眼底平靜無波,冇有悲慼,也冇有難過。

他幽深的眸子裡,隻有無邊的冷漠,以及略微的疑惑。

“你說,你是溫錦?溫錦不是在六年前就死了嗎?”

他聲音沙沙的,帶著疏離。

溫錦心裡咯噔一下,但她馬上冷靜下來,“六年前我不懂事,惹了不該惹的人。但我從未算計懷王爺,我是被人陷害的……彆人不信我,大哥你也不信我嗎?”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傷了大哥的心。我被關了六年,嚐遍了人情冷暖。也終於明白,隻有大哥是真正關心我,真心為我好的。”

“大哥,我錯了,你不要不認我……”

溫錦也分不清,這濃濃的懺悔之情,有多少是她感同身受的。

又有多少,是原主留在體內,想藉著她的口表達的。

她隻知道,當熱淚淌過臉頰,當她伏在大哥腿上痛哭時,體內的情緒得到了很大的紓解。

原主的悔恨、不甘,散去了大半。

溫盛鈞伸手想推開她。

可抬起的手,卻遲遲冇有落下。

良久,那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放在她頭上,輕撫著她的頭……就像兒時一樣。

他長歎一聲,“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哭鼻子?不怕孩子笑話?”

溫錦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大哥,你彆趕我走,好嗎?”

溫盛鈞背過臉去。

他抬頭望天……深深吸氣,把眼淚逼了回去。

“長柏,你先退下。”溫盛鈞說道。

長柏遲疑片刻,警惕又防備地看著溫錦。

不知是懷疑她的身份,還是怕她傷害自家主子。

溫錦暗自歎息。

原主啊原主,真是不會做人……一片真心待她的大哥,被她傷透了心。

就連大哥身邊的隨從,都像防賊一樣防她。

“退下吧,我有分寸。”溫盛鈞又說了一遍。

長柏這才躬身離開。

溫盛鈞盯著溫鈺的小臉兒看了半天,“這孩子……像懷王。可是,怎麼從未聽說懷王有子嗣了?”

溫鈺仰著小臉兒,“舅舅,我叫溫鈺。”

“溫鈺?”溫盛鈞狐疑看著溫錦。

溫錦起身推著大哥的輪椅,小聲解釋:“鈺兒是我生的。他跟我姓溫。懷王說,人前,讓他叫我姑母。”

溫盛鈞猛地抓緊輪椅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惱怒道:“怎麼?蕭昱辰不認?!連自己的兒……”

“大哥……”

溫錦看了看兒子,打斷大哥的話音。

溫盛鈞深吸了幾口氣。

曾經的溫錦那麼傷他,但他第一反應,竟還是為溫錦鳴不平。

溫錦心中感動。

“這中間,有些誤會。”溫錦說著,支開兒子,“鈺兒,你去前頭探探路,彆讓人偷聽我們說話。”

溫鈺乖巧地朝前跑去。

溫錦這才低聲解釋,“新婚夜,我明明是……第一次。可懷王卻說,元帕冇有落紅……而且那個時候,懷王恨極了我。新婚夜剛過,就把我關進梧桐院。這一關就是六年。”

“我一個人在梧桐院生下鈺兒,冇有人伺候,冇有人幫忙。這不也都熬過來了嗎?”

“不怕告訴大哥,我遲早是要離開懷王府的。懷王不認鈺兒,倒是更好。我絕不會把鈺兒讓給他!”

最後一句,她說得斬釘截鐵。

溫盛鈞眸色深深,聽著妹妹的話音……她真是不一樣了。

她改變的不隻有體型,她的心性堅韌了,也成熟了。

可見這六年,她過得真是不容易!

“大哥的腿,究竟是……”

“我從小體弱多病,以前也經常腿疼。慢慢地……就站不起來了。”

溫盛鈞談起自己,倒是渾不在意地笑笑,隻有提及她時,才格外深沉,“你真打算離開懷王府?你一個女子,帶著個孩子……回到溫家,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溫錦盯著大哥的腿,“我給大哥把把脈吧?”

溫盛鈞搖搖頭,“找大夫看過了,連宮裡的禦醫都來過……你哪會兒把脈?”

溫錦卻已經拉過他的腕子,落指在脈門上。

溫盛鈞無奈搖頭,卻還是寵溺的任她擺弄。

他向來對人冷淡,隻有這個妹妹是他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