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慕綰綰讓小雅捧上那玻璃種，自己則從懷中掏出畫好的設計圖紙。

看著眼前低眉細細觀看設計圖紙的閣主，慕綰綰輕輕出聲試探道：“不知閣主可知道達芬奇？”

青煙閣閣主抬起頭，滿目茫然：“這……這是何物？”

慕綰綰猶不死心，怕她是裝傻充愣，詐唬道：“我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不要再裝模做樣了！”

青煙閣閣主這下眉頭微蹙：“在下實在不知慕小姐此番何意，我出身的確微賤，但也不是隨便受人折辱的！”

“既然慕小姐並非誠心想要打造珠寶那就請回吧，我楚若塵也並非愛倒貼之人！”言罷竟是要甩袖出門去。

慕綰綰被這一變故打個措手不及，看這個反應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可是……

慕綰綰心中歎口氣，將自己心中那一絲絲期待和僥倖徹底拋棄了，連忙上前拉著楚若塵的手笑道：“楚閣主，剛剛是我唐突了，我向您賠罪！”

楚若塵也並非真心想走，不過是想敲打一番慕綰綰，如今也順勢被慕綰綰拉住站在了原地。

“原是我看楚閣主是很麵善，極像我的一位舊友，這才鬥膽出言試探，應是我一時眼拙認錯了！是我的不好，我向您賠個不是。”

楚若塵出身低賤卻能在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開這麼大一間鋪子，本身也是個玲瓏心竅，更何況她根本就冇有怪罪慕綰綰。

“原來是這個緣故，”楚若塵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釋然之後也有了幾分笑意：“倒是我自己小心眼了，還請慕小姐不要怪罪我纔是呢！”

一番道歉說笑，兩個人各懷心思竟也和好如初，詳談片刻之後，楚若塵就明白了慕綰綰的打算，不由大驚。

“這也太危險了！”

慕綰綰嘴角一翹：“可是收益一向和危險掛鉤，這件事情在我看來很值得。”

楚若塵還是有幾分猶豫，不過看到那晶瑩剔透的玻璃種，心中的珍愛之意還是讓她思量片刻之後就答應下來。

“先前慕小姐說我與你的一位朋友很是相似，我也感覺我與慕小姐格外有緣，這件事情雖說棘手但也不是不能做到，慕小姐隻消一個月之後就可以過來拿了。”

慕綰綰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起身好生謝過楚若塵之後才離開了。

“閣主，這慕綰綰當真有些奇怪。”人走之後，青霧斟酌再三開口道。

此時的楚若塵又哪有慕綰綰麵前的溫柔解意，反倒是眉目含霜，隱隱有幾分厭惡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神色。

“其他的你先彆管，吩咐冰河盯著她。”

青霧知曉自己主子並不是什麼大善人，乖乖應是就退下了。

楚若塵獨自一人坐在珠寶閣中，全身白衣如雪卻寒冷如冰，連帶光耀照人的珠寶都莫名有了幾分詭譎。

“我們，還真是有緣啊……”空中傳來一句低不可聞的呢喃。

青煙閣出來之後慕綰綰心裡不知為何總有幾分彆扭，卻是無處可尋，隻能歎口氣將這煩惱剃乾淨。

誰知剛剛出了朱雀大街就聽到前麵一陣喧嘩吵鬨，一堆人似乎在圍著什麼大聲叫罵。

慕綰綰拉著小雅擠過去，隻見人群中央居然是一位男子，隻是這男子骨瘦嶙峋，麵帶青色，偶爾還捂住嘴巴驚天動地的咳嗽幾聲。

而他一咳嗽周圍的人都會大退幾步。

慕綰綰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眼前此人是肺炎的可能性極大，果然開了透視眼之後，他的肺部一片漆黑，甚至有些爛絮狀，十分可怖。

果然在場的人也是義憤填膺：“你這人好生惡毒，得了肺癆還隱瞞不報，莫非是想害死我們不成！”

“就是！還悄悄躲在房間裡麵不出來，要不是我半夜聽到咳嗽聲留了個心眼，還不能發現你這病秧子呢！”

說這話的一身小二打扮，慕綰綰抬頭，原來這裡是京城一處專為外鄉人提供住處的客棧，名為悅來客棧。

……倒是一個古代標配的客棧名字。

慕綰綰又去看地上那人，先前隻注意到他的健康狀況，如今再看雖說身邊的行李十分簡陋，可是布料確實十分珍貴，是百兩一匹的雲錦。

“……你！你們這就是個黑店！咳咳咳！！”地上男子憤怒的說道，可話說一半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

小二見狀臉上有些許得意：“你就讓大傢夥評評理！你一個身無分文的騙子，交不起房錢還是其次，如今還得了肺癆，我們就算是為了其他客人著想也需得把你攆出來啊！”

慕綰綰看得奇怪並未說話，旁人卻早就被小二幾句話激怒了，這肺癆可是會傳染的，得了就得死人啊！

“你！你胡說！你們這黑店，偷了我的銀子，還把一個肺癆病人安排在我隔壁，這才把我也染上了！”那人麵色泛起病態的紅暈，說這話麵上也皆是絕望。

得了肺癆，丟了銀子，自己還活多長時間呢？自己的仇……又該怎麼辦呢！

越想越是悲從中來，看那還在孜孜不倦編排自己的小二，那人眼眶漸漸染上紅色。

小二正尖酸刻薄的向眾人訴說這客人的肮臟齷齪，卻猛然心口一痛，愣愣低頭卻隻看到一把銀色小刀出現在自己身上。

這，是什麼？

小二腦中迴盪著這麼個疑惑，還冇有想清楚就躺在地上斷了氣。

周圍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殺人了！”人群纔像是回過神一樣，尖叫著一鬨而散，隻留下慕綰綰愣在原地。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殺人，眾人都以為那個人病入膏肓，誰知道卻有如此漂亮的一手功夫，瞬息間就奪走了小二的性命。

幸好那個人不是精神崩潰的反社會犯罪者，見小二死了也冇有心思去管其他人，也或許是殺小二那一下就已經用儘了所有力氣，他慢慢躺在地上狂笑不止。

慕綰綰看他眼角流出大滴大滴的淚水，心裡竟是一陣奇異的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