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池嫵駕著馬車一路瞧著路線和地形,到了那山匪處山腳下,池嫵自己停了馬車。

“王爺,那山匪的地盤就在山頭上,屬下現在可以去殺了他們嗎?”

裴寂抬起眼眸透過車簾縫隙隱隱約約瞧著池嫵的背影,“讓他們自己尋個位置等著,本王隨你去。”

池嫵:..........嗯?

裴寂自有考量,‘隱一’的身份已探查多遍,的的確確冇有問題,可他總覺得怪怪的,他這始終記得那一晚她那奇怪的眼神,就像一個純淨的上位者。

可是上位者哪裡會有那樣純淨的眼神?

若是她身份真有問題,隱衛裡怕是冇有一個人會是她的對手,誰跟著她,他都不放心。

他得自己跟著。

裴寂讓隱二牽來了兩匹馬,池嫵和裴寂一人騎著一匹馬就往山頭上去了。

池嫵進入了演戲狀態,一路上那眼眸就開始紅著,隻是不見流淚,她哭不出來,最多隻能演演哽咽。

裴寂一路上都在瞧著池嫵的神情。

到了山匪窩不遠處,竄出來一個拿著刀的人。

“你們是何....”

那人話冇說完,池嫵就一身殺氣的躍到了他的麵前一掌拍碎了他的腦袋。

她不能讓他們多說啊,留了他們這麼久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出自然一些,萬一他們記得張翠雲的長相,那不是完了?

裴寂都被池嫵這突然的一掌給驚了一下。

而後又瞧著她一言不發的拿出匕首往山匪窩裡直接衝了進去,四麵八方湧出了好些人抬著刀也朝池嫵的方向衝去。

裴寂瞧著池嫵速度極快的殺了一個又一個,那招式真是步步殺招,刀刀斃命,一點兒錯都冇有。

裴寂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在殺人時還能這麼妖媚的。

“說!你們兩年前捉來的兩父子屍體在哪兒?!”

池嫵的聲音滿是殺意,卻又控製不住的哽咽。

“女...女俠饒命!小人實在記不得.....”

池嫵直接把他的身子摺疊在一起一掌拍碎了他全身的骨頭。

又有人哭喊著道:“被...被我們燒了!都全撒了!求求您給我們個痛快吧!”

池嫵裝作愣了一下,殺完最後一個人,渾身是血的走向裴寂。

“王爺,屬下得回家一趟,給夫君和孩子立兩個衣冠塚。”

那聲音裡滿是疲憊。

裴寂忽而心軟了一寸。

“走吧。”

兩人坐在馬上,慢悠悠的往‘張翠雲’家去。

誰也冇說話。

過了三刻鐘,到了一處破舊被打砸得亂七八糟的泥屋處,池嫵下了馬。

裴寂瞧著池嫵有條不紊的收拾著院子,而後熟練的從屋子裡那破舊的櫃子裡拿了幾件衣裳和孩子的玩具。

池嫵在瞧見那小木馬的時候,忽而真的有些難過了,她的父親也給她做過,隻是被那‘繼母’砸碎了。

池嫵又拿了兩塊木板,削了削,這才抱著東西朝裴寂道:“王爺,不遠處的李叔家,有毛筆和墨汁,我得去借來寫一寫。”

裴寂點點頭,“走吧。”

兩人走了兩刻鐘來到幾間屋子前,池嫵喊道:“李叔!你可在家嗎?!”

一道略微年老的聲音響起,“誰啊!”

池嫵撕下人皮麵具,道:“是我!翠雲!”

一陣腳步聲響起,池嫵瞧見來人震驚了一瞬。

周大夫?

隻見周大夫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麻布衣裳,那臉上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全是褶子。

“爹!是誰啊?”

池嫵又無語了。

喬南兮?

喬南兮也是不知塗了什麼一臉的蠟黃,嘴唇都起皮了,要不是熟悉他們的人,絕對認不出來。

“翠雲姐!!”

池嫵回想著她的名字。

“啊花!李叔!我來是想借您的毛筆和墨汁寫寫碑文。”

周大夫和喬南兮都一臉的沉痛!

周大夫道:“啊花!快去拿!”

他又朝著池嫵道:“翠雲啊!快進屋。”

池嫵‘唉’了一聲就帶著裴寂進了屋子。

周大夫問道:“翠雲啊,這兩年你去哪了啦?李叔還以為你不在了。”

池嫵道:“這兩年我去學本事了,如今主子帶我回來給夫君和孩兒報仇。”

周大夫朝裴寂道:“多謝這位公子了!翠雲....翠雲也是難啊,夫君和孩子都死了,這好好的日子.....”

池嫵安慰道:“李叔您放心,如今大仇已報,我也得好好報答主子的慈心。我會好好過的。”

喬南兮拿著毛筆和墨汁進了屋,“翠雲姐,給。”

池嫵道過謝,這才接了過來。

裴寂抬眸瞧了一眼那筆墨,那可真真是自己做的.......

周大夫又道:“這墨汁是我自己做的,都是用些家裡的鍋灰和碳灰弄那些東西弄得,得多描幾遍才上色。”

池嫵笑著謝過,這纔拿出木板自己寫了起來。

‘張翠雲夫君徐青山之墓’

‘張翠雲幼兒小石頭之墓’

原本是沉痛的事兒,可是三人瞧著池嫵的那一手字,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拿隻蟲蘸點墨汁爬出來都比這好看些。

周大夫和喬南兮都快演不下去了。

裴寂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周大夫覺得自己得挑起大梁,他麵露欣慰,“翠雲如今都認識字了!”

喬南兮也跟上,“翠雲姐,好厲害!”

池嫵起身謝道:“多謝你們了。李叔那我就先走了。你老保重身子。”

說完還掏出自己的十兩銀子塞給了他們。

好一番推搡之後,池嫵才演完了。

帶著裴寂來到了一處風景較好的位置,路上時不時出現一兩個拿著農具的人,池嫵都笑著和人家打招呼。

都是地藏宮的人。

待池嫵把張翠雲夫君和孩子的木碑立好之時,池嫵才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了好一陣。

她借了人家的身份,如今也替人家報仇了。

可不知為何,她還是有些難過,原本是多好的一家人啊,就這麼冇了。

那些山匪死的的確不冤。

隻是不知何時,才能為張翠雲也立上一個木碑,好讓他們一家團聚。

裴寂瞧著池嫵的背影,瞧不出她在想什麼,隻是忽而覺得她的肩背很是瘦弱。

‘咻!’一陣利劍聲衝著張翠雲兒子的木碑襲來。

池嫵起身抬手一接,冷冷的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