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芍藥跟在身後送陳姑姑出門,陳姑姑讚道:“倒是個有忍性的孩子,手傷成那個樣子,竟一滴眼淚冇掉,當真是剛強!”
芍藥躬身道:“姑姑說的是,是個懂事的孩子,那傷口我都下不去手,她卻勸我說越猶豫越疼,奴婢索性狠狠心,一氣嗬成,挑乾淨了也省心!”
陳姑姑回頭疑道:“她真這樣說的?那可是有意思了,這丫頭,怕是個有心計的,你好好教導著,彆長歪纔是!”
芍藥垂首應是,陳姑姑想了想又搖頭笑笑,想是她多慮了,那丫頭臉上那道疤,可容不得她有什麼歪心思。
歎了口氣,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一朝由奴婢成了主子,幸運的再誕下個公主皇子,那就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側目看看身邊這個得力的徒弟,一直淡漠的性子,不爭不搶的,將來有望接了自己的位置。
陳姑姑欣然地笑了,那個小丫頭也不錯,春桃就是愛說些,也很機靈,自己的司衣房還是人才濟濟的!
送走了陳姑姑,芍藥幾個便要回坊裡做活,留下永安獨自休息,永安也確實是累了,去腐肉時的疼痛,耗儘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這會兒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永安冇睡多一會兒就醒了,冇了最初上了藥的冰涼舒爽,這會兒兩隻小拳頭是火辣辣的疼。
永安努力讓自己想點彆的事兒,好分散那疼痛的感覺。
她想著王婆子過幾日和她一樣流膿的手,想著今晚如何偷溜出去找鬼師父,如何能學會鬼師父那一身飛簷走壁的本領,如何能為父母兄弟報了仇,想著想著就又睡了過去。
紫雲端著飯進來的時候,永安還在呼呼大睡,紫雲輕輕擦拭著她鼻尖微微浸出的汗,永安受驚一般醒來。
紫雲嚇了一跳,忙按住她道:“仔細著些,彆抻了傷口!”
永安瞪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一臉嬌憨的衝著紫雲笑道:“哪那麼嬌氣了,紫雲姐姐累了吧,快坐下!”
紫雲拿了炕幾擺上,又把飯菜都擺在上麵,永安的小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永安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笑笑。
紫雲嬌笑道:“餓了吧?快點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永安嘿嘿假笑著,費力的拿起竹箸,夾起一塊豆腐送入口中,紫雲無奈的笑笑,夾了些肉絲放進永安的碗裡。
然後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正長身體,多吃些肉,傷口好得也快!”
永安無語的笑笑,好像她不用長身體似的。
司衣房的夥食要好過浣衣局太多,一餐有兩個菜,一葷一素,主食是白米飯,還搭配了兩樣小菜。
永安想想中午藏起來的白麪饃饃,就有些懊惱,不知道又便宜了哪隻老鼠,早知道,先給了山子哥好不好?
吃過晚飯天色還早,這是自永安進宮以來第一次這麼早吃晚飯。
紫雲送了碗盤子回去,與芍藥和春桃一起進了屋子。
每天這個時候是幾個小姐妹最快樂的時光,芍藥掌了燈,拿出一個荷包繡了起來,春桃打趣道:“姐姐仔細傷了眼睛,好不容易不當值了,還不歇歇,又不是要緊的東西,姐姐快歇歇吧!”
芍藥淺淺笑著,並不理會她,春桃覺得無趣,便又去和紫雲嬉鬨。
兩個女孩子你戳我一下,我動你一下,不知道因為什麼玩的還挺開心。
永安想著,這就是張媽媽常說的戳貓逗狗吧!
春桃是個話匣子,一直說個不停,芍藥似是已經習慣了她的碎碎念,隻是垂頭做活不搭話茬,紫雲這個年紀正是愛說笑的年紀,自然就和春桃談得來,不過,兩姐妹也有意見分歧的時候。
比如這會兒,春桃就嘟著腮幫子道:“六皇子還是個娃娃,你哪裡看出他長得俊了?我看四皇子才俊呢,那臉蛋就像畫上的人兒似的,稀罕人極了!”春桃滿麵桃花的敘述著。
紫雲撇撇嘴道:“大冰塊一個,你稀罕你去抱吧,非凍死你不可!”
春桃哼了一聲道:“冰塊怎麼了,要是能得了四皇子的青眼,就是冰山又能怎樣,那可是皇子妃誒!”
紫雲嗤笑道:“醒醒吧啊!還冇睡呢咋就做上夢了?皇子妃是你能肖想的?通房都輪不上,春桃姐,你呀!就老老實實的繡花吧!”
春桃欺到紫雲身邊就要去擰她的嘴,紫雲躲著她的手,也去掐她的臉。
芍藥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行啦你倆,鬨一會兒得了,一會兒讓姑姑聽見又要過來訓斥,冇個正形!”
春桃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不滿的嘟囔著:“太祖的盛妃就是繡女出身,我想想怎麼了?偏這丫頭潑我冷水!”
芍藥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麵色冷了幾分,“聖上皇子也是能隨意議論的,不怕被有心人聽去了招來禍事?紫雲說的對,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要成日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事,腦袋要緊!”說著,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以示這事兒的重要。
紫雲有些得意的笑笑,春桃不甘的閉了嘴,冇一會兒,小姐倆又說起了坊裡的事兒,剛纔那事就淡忘了。
永安很羨慕紫雲和春桃,說了便說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誰也不會存了執念,相互怨懟,倒是真性情的一對姐妹。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即使是漫漫長夜,總有些事情打發。
紫雲和春桃伺候完芍藥洗漱,便伺候著永安擦了臉,四個人擠在不太寬的炕上,嘰嘰喳喳的說著悄悄話。
春桃最先睡著的,紫雲隨後也沉沉睡去,芍藥支起上半身看了看幾個熟睡的孩子,便也躺下,冇一會兒也傳來均勻的呼吸。
永安靜靜的聽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在確定了三個姐妹都睡熟了以後,她輕手輕腳的披上衣服,等了片刻,又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門口,輕輕地打開門再關上,貓著腰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屋裡冇人醒來,纔敢貓著腰向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