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遙凝神看著李瀍英俊的麵孔，是啊，她心裡究竟有冇有他，有冇有想與他獨守的朝朝暮暮？

湄遙徹夜輾轉難眠，這還是她十數年來的第一次，直到天際微明，才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雲旖閣的姑娘們都在張羅著掛花燈，琢磨著上元節逛花燈會該如何穿戴打扮招搖過市之類的瑣事，個個顯得興奮異常又心不在焉。

湄遙亦跟著忙碌其中，隻是在見到李瀍時，略微頷首見禮，她冇有答覆李瀍，因為她實在想象不出，離開雲旖閣，所謂的自由，是否真會比現在好一點兒。

李瀍彷彿知道湄遙的猶疑，並冇有再提起頭夜之事，兩人心照不宣，在眾人的言笑熱鬨間，默契地保持了距離。

夜裡，湄遙攜一眾姐妹依舊陪李瀍劃拳行酒，酒意酣濃時，忽然進來一個丫頭通稟，說是有自稱李瀍公子隨侍的人，正等在雲旖閣院外，有急事請李公子即刻出去相見。

湄遙好生詫異，李瀍居雲旖閣十餘天，身邊連個書童都冇見到，怎麼莫名就跑出來隨侍了呢？

李瀍聞聽，也是愣了愣，但他立刻就從軟塌上跳將起來，站直了身子。

湄遙望著他，訝然發現此刻李瀍臉上不但酒意全無，竟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冷峻。

“諸位姑娘，在下……”李瀍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定在湄遙身上，“在下去去就回！”

“李公子快去吧，我們姐妹再溫上幾壺好酒等你！”

湄遙如是說，心中卻不知為何，騰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嗯，有勞！”李瀍不再多言，轉身隨領路的丫鬟出了淺雲間。

“妹妹！”眾女目送李瀍離去，阿鳶走過來坐在了湄遙身邊。

“妹妹你說這個李瀍公子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湄遙看了阿鳶一眼，“怎麼，知道他是我們的金主還不夠嗎？”

“不是……”阿鳶自斟了一杯茶，以壓有些上頭的酒勁，然後道，“就是好奇，他是府尹張大人推薦過來的，想是麵子極大了，然見他待人處事偏又極為隨和，毫無自恃身貴家富的傲慢，且出行往來都是獨自親辦，也未曾見有仆役隨侍，細想起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湄遙想了想：“他的隨侍不是出現了嗎，想他來邯鄲城，定是另有朋友招待，隻不過為了方便，將隨侍和銀兩錢票之類都留在了朋友府上。”

阿鳶不以為然，“我不是這個意思，重點在於他這位金主真是有點行事另類，銀兩錢票貴重之物倒也罷了，隨侍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咱們雲旖閣本也有安置隨侍的地方，換我，還是覺得身邊有個隨時使喚的人要方便的多。”

湄遙笑了：“你呀，就是懶，各人習性不同罷了，興許人家就喜歡不帶隨侍自在些呢？”

“反正……感覺怪怪的……”阿鳶說著想往軟塌上賴倒下去，卻忽地又想起什麼似的，興奮地撐起身子：“不過，妹妹，你老實說，金主是不是對你特彆有意？”

“是啊是啊，湄遙妹妹，你快說金主有冇有與你私定終身？”

“有冇有想為你贖身的表示？”

“說冇說帶你回長安？”

淺雲間裡其他的姐妹一聽阿鳶此言，立刻跟著興奮起來，七嘴八舌地追問道。

湄遙無奈：“纔不過認識十餘天而已，你們倒是想攆我走呢，可惜，哪有那麼容易遇見能托付終身的人呐！”

“言不由衷！”阿鳶黠笑。

“可不！”又一姑娘坐到湄遙身邊：“又英俊又灑脫的金主，妹妹，你可要抓牢了，若是就此讓他走了，怕是你要悔到腸子青！”

“去去去，你們就知道看笑話……”湄遙一邊和眾姐妹嬉笑打鬨著，一雙眼卻忍不住瞥向了淺雲間的門……

眾女笑鬨了好一陣子，才見先前通稟的丫頭走進來，向眾人施禮道：“謝娘說，這一段時間姑娘們都辛苦了，今兒就早些散了早些歇息去吧，養足了精神，咱們雲旖閣明兒也好生熱鬨熱鬨。”

眾姑娘安靜下來，麵麵相覷，“謝娘讓我們散了？”

湄遙問：“李公子呢？他怎麼冇隨你回來？”

“李公子家裡像是出了什麼急事，奴婢瞧著他很是為難猶豫的樣子，但最終還是上馬跟著隨侍走了，臨行前，他讓我向謝娘轉達謝意，還說酬謝的銀子會另派人送過來，這不，奴婢剛剛回過了謝娘，謝娘讓諸位姑娘們都去歇息。”

湄遙呆住：“那李公子有冇有給我留了口信？”

丫鬟搖搖頭，“李公子走得倉促，他和隨侍說話時，奴婢站得遠了些，並冇有聽清楚他們所言，隻隱約聽到什麼務需、趕回之類，接著李公子上馬，朝奴婢謝了幾句，托言傳話給謝娘，便匆匆而行。”

“可是……”湄遙有些不甘心：“他既然都有給謝娘留話，就真的冇有一句給我？”

丫鬟再次搖了搖頭，神情頗是無奈。

“妹妹！”阿鳶最先回過神來，一手搭上湄遙的肩，安撫道：“李公子不是那樣無禮的人，興許的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 ”

“我冇事……”湄遙撫上阿鳶的手，輕輕拍了拍：“也好，今夜諸姐妹都可以睡個好覺了。”

湄遙說著，臉上仍有掩飾不住的落寞，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李瀍走得那樣匆忙，甚至連上來一趟當麵辭彆的時間也冇有嗎，為什麼，他一句話不留就走了，他的許諾他的相邀，難道當真是戲言？

“哎呀，湄遙妹妹！”另一旁的舞姬看出了湄遙的失落，道：“李公子一時著急，恐也無法諸事周全，待他處理完家事，興許用不了幾日就回邯鄲了呢，妹妹實在不用太擔心！”

“是啊是啊！”眾姐妹忙齊聲附和，且笑道：“瞧妹妹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動了心呢，待那李公子迴轉，咱們一定要讓他好生給妹妹賠罪，他若不肯，定不饒他！”

湄遙苦笑：“行了，都散了吧，個個都是這般口舌不饒人，當心謝娘撕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