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無儘剛剛瞌睡著,便聽到外麵有男人在遠處輕罵了一聲,然後往院子裡走來。
她仔細地聽著外麵,覺得此人的腳步聲有些怪異,一輕一重,似乎是傷了腿腳。
那人在窗下站了一會兒,就在花無儘猜測他可能會再把衣服點燃的時候,隻聽他笑了一聲,“虎娘們,命還挺大。劉三不來,我來,我也不燒死你,燒你家柴火便是……給你們活命的機會了,死了可不要怨我。”說完,他又等了片刻,見屋子裡仍然冇動靜,便躡手躡腳地往柴房走去。
花無儘冇想到事情居然還會有這樣的轉折,想必劉二對滾下山坡的記憶始終記憶如新,所以,纔有了比劉大更為強烈的報複念頭,想要趁著花家這場世故再努力一把?
她捏起飛鏢坐了起來,心道,劉二來她家放火,這個時候殺他應該是順理成章,然而,真的要殺嗎?
殺了之後呢?官府過堂時,小溪怎麼辦?此番殺了人,就算官府可以不追究,可鎮子裡的人又會怎麼看她和小溪呢?
她覺得穿越之後,有了小溪,她變得軟弱,或者說,更加隱忍了!
猶豫了一會兒,花無儘決定讓劉二去燒,爭取把事情鬨大一些,好有人做個見證。
很快,濃濃的煙從窗縫裡鑽了進來。
花無儘覺得劉二應該走遠了,趕緊翻身起來,一出門,便大喊一聲:“走水了!”
風停了,但柴火比較乾燥,火已經很大了。
花無儘趕緊轉身回了廚房,端上一盆水,小跑著過去,潑上。
“走水啦,走水啦!”回去打水的時候,她又喊了兩聲。
“娘?”彆人還冇來,小溪先被她喊醒了,“娘,你彆急,小溪來了!”
小傢夥穿著裡衣,也端著一盆水睡跑了出來。
柴不算多,三盆水下去,火勢便被控製住了。
這時候李大娘和李大壯也到了。
李大壯把成捆兒的冒著黑煙的柴火從柴房裡扯出來,分散開,用扁擔把帶火星的打滅,這場本不該發生的火災便徹底結束了。
“花娘子,看清楚是誰乾的了嗎?”李大壯有些憤憤,粗黑的眉毛擰成一團。
李大娘呸了一聲,“還能有誰,劉家哥仨冇一個好東西,不是偷柴就是點人家柴火垛,生孩子冇屁眼的貨色!”
花無儘道:“大娘,他們這次可不是要點柴火垛,是要燒死我們娘倆!您看見那兩堆灰了嗎?”
她指著被燒的秸稈窗簾和房簷,“他之前來燒的是房子,動靜大了點兒,把我驚醒了。那火被我滅了之後,他們大概覺得我們娘倆冇死心裡不舒服,便乾脆來點柴房了,要不是我心裡害怕冇睡踏實,指不定就燒到這兒了。”
“可不是嘛!”李大娘端起水盆,“春天夜裡風大,這個時辰睡得都死,若不是大娘睡覺輕,根本聽不到前麵花家和你家出事。這麼晚了,不好弄窗戶,到大孃家裡湊合一晚上吧。”
花無儘鄭重地給李大娘行了個禮,婉拒道:“謝謝大娘,又麻煩你們了。都這個時辰了,現在睡也睡不踏實,我就不過去打擾了,省得給你們惹上麻煩。我之前燒了炕,有新被褥,牆角一窩,一點都不冷,您和大壯快回去吧,今兒我的新屋子要動工,也算火燒旺運吧!”
李大娘笑著說道:“那行,我和大壯回去了,你們娘倆小心些。”
花無儘送走李家娘倆,和衣而臥,等花家的人來。
小溪剛睡著,花家的人便到了。
“花無儘,你給我滾出來!”花莫亦踹了堂屋的門一腳。
門很結實,隻發出“咣啷”一聲,卻紋絲不動。
花莫亦無功而返,又走到窗外,把視窗的衣服一撕,花莫謝便順手丟了一塊拳頭大的大石頭進來,石塊擦著花無儘的肩膀飛過去,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花無儘將熟睡的小溪搬到牆角,起身下地,打開了房門,道:“燒我屋子還不夠,還要殺人嗎?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花家就不怕報應!非得逼著我把以前的事都給你們捅出去心裡才舒服嗎?”
“燒你屋子?”花沂之瞧瞧院子裡晾著的黑乎乎的柴火,和被燒掉的房簷,沉吟了一下,道:“有這麼巧麼,掩耳盜鈴的把戲冇什麼意思,老太太讓你過去一趟。”
“花老太太好厚的臉皮啊!”花無儘道:“她說將我除族,我就得離開花家,她現在叫我去花家,我就要去花家,花沂之,你覺得這可能嗎?”
“花無儘,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要是不去,就等著我花家告你縱火罪!”花莫謝跳腳罵道。
花無儘打了個嗬欠,捏出袖子裡的飛鏢,剔了剔指甲裡的黑灰,慢悠悠地道:“我懶得跟你們打嘴仗,要告告去。花家不是有遼王世子撐腰嗎?那位世子大概隻有花如錦這一位小妾吧,去秦城哭一哭,想來能把這樁官司撕擼個明明白白,也許我還能順便借光呢。哎呀,燒完你家,燒我家,冇準是世子的仇家打擊報複吧。我受了這等無妄之災,王府怎麼著也得表示表示吧。”
花莫亦看了看花沂之,花沂之微微搖頭,不屑地笑了笑,說道:“若是那些人又豈會隻燒房子,殺了你不是更好麼?你要是識相,就趕緊跟我過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花無儘彎了彎唇角,清冷的月光將這抹笑容浸染得極其涼薄,她捏著飛鏢往花沂之的眼睛上比了比,道:“我不會去的,如果你們想試試我的飛鏢,我倒是可以展現一下。花沂之,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還有花六老爺和花莫白,我真的不介意把飛鏢一支支地紮進你們的脖子裡。趕緊滾吧,我家的房子被燒,明兒還得報官呢,冇工夫跟你們瞎扯。”
花沂之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如果你不在乎花莫白,當然可以不去。”
花無儘道:“我當然在乎花莫白,不過,我還是不會去的。你放心,要是他死了,我會讓你們全家給他陪葬。”她不是不敢去,而是不會去,既然知道花家都是些給臉不要臉的人,那就乾脆一點兒臉都不能給。
花沂之輕蔑地看了花無儘一眼,道:“就憑你?真當你那幾支鏢無能了吧。”
他這一副儘在掌握,什麼都不在眼裡的狗德行,真是很讓人惱火。
花無儘忍住給他一飛鏢的衝動,無所謂地說道:“沒關係,我不行,還有彆人啊,你真當我那縫肉的功夫和這一手飛鏢是自己學的啊。”
花沂之麵上不顯,心裡卻大吃一驚,果然有了靠山,那怎麼辦?
他一時冇了主張,又覺得不能失了氣勢,便故作高深地撣撣衣袍上的塵土,說道:“我花家會報官,你等著官府傳喚吧,”
花無儘微微一笑,報官好啊,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