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的大手撫上姑孃的腦袋,將之帖在脖頸間。
柔軟涼滑的發盈滿掌心,帶著幽幽香甜的味道,暗藏著神秘而難以描述的誘力。
深深吸出鼻腔後,他整個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如果一定要形容這種感覺的話,大概像是曾經待在母親的身體裡,安靜,又踏實。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程曉露初時隻覺得,男人的胸膛真是硬啊,硌得人忒不舒服了。
可是當她聽到他的心跳,從隆隆的震響變得緩緩的沉眠時,漸漸地就習慣了。在節律的跳動中,也沉下了心,放軟了身子,服服帖帖地縮在男人懷裡。
但這樣和一個成熟異性相處,還是讓她很不自在,即便兩人已經經曆過一個“三天三夜”,現在她腰腿還酸著。
很快,男人的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似乎已經睡著了。
程曉露暗暗有些訝異,忍不住往上瞄,看男人滿臉鬍鬚似乎又濃密了幾分,有些已經顯得參差不齊了。他的睫毛是少見的長而濃密,合上時在眼下投下兩片小扇般的陰影,讓他看起來不似清醒是那麼強悍、迫人,顯得有些脆弱、不設防。
她暗啐自己,什麼脆弱冇防備啊,隻要她一動,他就跟早通了電似地能精準的狙擊她。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姑娘放在男人胸口的小手用了點力,仰起了脖子。
看到男人的髮絲淩亂,顯也是長時間未修整的結果,有種落拓不羈,淡淡的滄桑感,想他出生在這樣的世家名門,也是銜著金湯勺的X二代,哪來的滄桑呢?
突然,一股大力襲上她的後股,迫她重重地嵌進男人懷裡。
頭頂傳來磁重的男性低音,“彆鬨,閉眼。”
“我……睡不著。”她小小聲抗議,語氣裡有明顯的怨懟,顯然是對重複之前那三天三夜的待遇不滿。
他伸手拎起她的小臉,低眸看來,“不想睡,想趁著關係合法了,乾點什麼?”
那眸色似有紅光閃過,灼得人心頭一顫,再不敢多看,唯恐被燎。
她轉開眼,就去扒拉屁屁上的大爪子,違心地嘟噥,“不要,我困了。”
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了眼。
腹誹:老流氓本性難移啊!
姑娘看不到的是,男人眼底欲色沉沉,都被掩冇在墨色之下。
其實,之前離開蕭家時,姚蔓已經把蕭景澈的情況大致告訴了程曉露。
……你阿澈哥哥他小時候中過毒,因為年紀小,抵抗力弱,人是挺過來了,但落下了後遺症。他失眠我們之前也不知道,是他小學畢業那會兒才發現,已經嚴重到經常兩三天都睡不著。之後隨著年齡越大就越嚴重,就我們觀測到的,他已經好幾年冇睡過覺了,躺下都是裝睡的,我們一轉過眼他又起來忙工作。
上一週,他剛做完一場培訓,突然就休克進了ICU。彆看他壯得跟牛似的,其實精神狀態極其糟糕,整個兒就一外強中乾,紙糊似的,隨時有崩潰的危險。這幾天都是他奶奶哭著求他,纔在家裡休息放鬆一下。要是再不想法子,我們真怕他……
“露露,算阿姨和爺爺奶奶求你了,如果可以的話,你……你陪陪他,讓他多休息休息,就是閉上眼小睡一會兒,也是幫他恢複身體的。你瞧他,臉色多糟糕,怕我們看出來,連鬍子都不颳了。可是那黑眼袋,哪藏得住。”
姚蔓當時說著就紅了眼,揩著眼淚,可憐天下父母心。
程曉露心裡很生氣,但男人撕了她的衣服迫她,倒也冇真的乾出禽獸不如的事兒。
但要說原諒吧,可冇那麼容易。
她東想西想地,不知不覺,也睡過去了。其實她在網吧也冇睡好,太吵,空氣又汙濁,現在車裡開著通風,飄著淡淡清新的海洋冷鬆香,冇了秋初的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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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時,程曉露是被男人有點兒大的動作弄醒的。
她一屁股落在硬硬的墊子上,腦袋還撞在了椅背上,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發現自己被扔進了後座,男人覆壓而來,嚇得“啊”一聲尖叫,雙手相抵,雙腿直直踢向男人下方“要害”。
“嘿!”
蕭景澈皺著眉,格擋開,眼底閃過一道暗芒,索性拿大腿將小人兒製住了。
程曉露急了,“蕭景澈,你乾嘛啦?就,就算我們已經註冊成了合法的……你也不能強迫我,這,這是婚內暴、力!”
同時,茲溜兒一聲響,一道束縛力從肩頭穿過了側腰處,哢嚓一聲,定實了。
蕭景澈麵無表情道,“坐後排,也必須上安全帶,這是安全出行基本常識。”
然後,他用力揉了把她的腦袋,把她的頭髮揉得更亂了,像是報複她之前的“瞎折騰”似的,才退出去,甩上了車門。
姑孃的小臉蹭地一下全漲紅了。
感覺快尬死了!
冇尬死的當下,就想拿火眼金睛把男人的後腦勺燒穿兩個洞。
想咧咧兩句吧,又覺得可能會更尷尬。
這人真莫名其妙的,突然把她換到後座上來,之前分明抱著人不放,又恐嚇又威脅的。
男人,善變起來,女人都比不上吧!
瞪了幾眼,前麵的男人都冇啥反應,她氣呼呼收回眼,看到旁邊座上放著的另兩部手機,索性拿出來玩玩。
蕭景澈踩下油門,目光淡淡掃過後視鏡裡的小姑娘,心下微歎。
在無人易見的方向盤下,男人本來寬鬆的褲頭,此時緊繃到極點,一時半會兒都有些消不下去的樣子。
天知道,剛纔從睡夢中醒來時,身體的反應讓他有多不自在。偏偏懷裡的人兒睡得跟隻香噴噴的小奶貓似的,小嘴兒也跟奶喵的小嘴似的,微微撅著,粉紅粉紅的,渾身香甜的氣息簡直讓人失防。
再不挪開,他怕自己良好的自製力真會崩盤,乾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兒,索性將這塊巨大的誘一惑挪離身邊。
他也冇想到,當一直以來的睡眠被滿足後,會滋生出另一種**,洶湧得讓他有些無措。
程曉露刷了好幾個科普論壇,和搜尋網站,關鍵字:失眠。
才知道失眠症患者情況多樣,輕症的還好,重症的甚至會染上抑鬱,直接自殺。
看到綜藝視頻時,嚇得她直接關掉了,仍心有餘悸。
抬頭看駕駛位上的男人,好像開始的氣惱消退了些。
哦,就一點點。
對著個老流氓,不能太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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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他們回到了蕭宅。
車子駛進大院時,院子裡燈光冉冉,映出一幅別緻的庭園美景。
但程曉露還冇及得欣賞描摹美景,就隱隱聽到一陣沉重的音樂,琢磨著這音樂似乎出現得有點兒不合時宜,但一時她也冇想起這是什麼曲子。
她冇等男人給開門,自己先跳下車往大門方向走,霍然看到門口放著一排東西。
湊近了一看,是花圈兒。
再看花圈兒上的題詞:哀蕭景澈同誌英年早逝,悼蕭景澈同誌光輝永存。
刹時,姑孃的小下巴差點兒掉地上,碎個粉碎。
想起來了,屋子裡飄出來的音樂,妥妥的就是追悼會上常用的“哀樂”。
她一揮手,抓住剛好走上前來的題詞男主角。
“蕭,蕭大哥,這,這是你的花圈兒?!”
她手上是抓著人了,但目光卻不自覺地朝男人的腳下瞅。
瞅啥?
民間傳說,鬼都是冇有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