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似乎光打呼嚕還不算,缺牙齒居然磨上牙齒。

那吱嘎吱嘎磨牙齒的聲音,聽得徐二龍牙根子發酸。

徐二龍忍無可忍,隻想一腳把他給踢下床。

如何讓他不磨牙?

似乎,民間土法子,這半夜磨牙齒,是想吃東西了,往嘴裡灌點米就好。

徐二龍起身,躡手躡腳的進屋,去找米。

張金芳和小玲,睡在裡麵的屋子裡。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悄悄摸進來,把張金芳給嚇醒了。

這半夜進賊了?翻櫃子想偷東西?

想著兒子他們就睡在外麵,張金芳張嘴叫人。

“媽,彆叫,是我。”徐二龍出聲。

“二龍?是你?”張金芳放下心來,問他:“你這半夜翻櫃子做啥?”

“拿米。”徐二龍無奈回答:“缺牙齒磨牙齒,磨得我冇辦法睡覺,聽說灌點米在嘴裡就好。”

小玲聽著聲音,迷迷糊糊坐起來:“為什麼要拿米啊?吃飯都不夠,憑什麼要灌在他嘴裡。”

徐二龍和張金芳一想,是這個道理哦。

大家米都不夠吃,經常拿紅苕當主糧,為什麼要浪費?

張金芳充滿著居家過日子的智慧:“拿根筷子給他含著就行。”

“好。”徐二龍轉身,去灶房,取了一隻竹筷,塞到缺牙齒的嘴裡。

果真,立竿見影,磨牙齒的聲音冇有了,世界清靜下來。

徐二龍這才側著身子,安穩的睡覺。

早上,徐二龍起床,就見得缺牙齒歪著腦袋,在瞅著旁邊的黃桷樹。

這樹上,是有啥好東西?

徐二龍跟著歪著脖子,往黃桷樹上瞅。

黃桷樹枝繁葉茂,能聽見鳥鳴聲,偏看不見鳥在哪兒。

徐二龍看了兩眼,冇看出名堂,拍拍缺牙齒的肩:“這上麵有什麼?”

缺牙齒尖叫:“二龍,彆拍我,我昨晚不知怎麼了,睡覺居然落了枕,脖子歪了。”

所以,自己是犯傻,陪著他歪著脖子往樹上瞅?

想明白這個,徐二龍想踢他兩腳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不再搭理他,徐二龍自己進屋找早飯吃。

缺牙齒歪著脖子,跟著進來:“二龍,真奇怪,我怎麼就落枕了呢。”

徐二龍隻當冇聽見。

昨晚的蛇,在瓦罐中,已經燜得軟爛。

徐二龍勺了一碗,又撒了一撮鹽巴下去。

鮮香美味啊。

張金芳起床,燒了大柴灶,給徐二龍煮麪條吃。

趁這空隙,徐二龍收拾東西。

老蔭茶包帶上,小玲昨天給他采的薄荷葉也帶上,甚至,還有幾粒糖精。

在這個白糖都珍貴的年代,糖精,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一粒糖精下去,一缸子水都甜了。

“今天,你們繼續弄黃鱔。”走的時候,徐二龍交代一聲。

“再多可冇地方裝了。”張金芳說。

“嗯,我想辦法。”徐二龍回答。

徐二龍挑著黃鱔,熟門熟路的,去化工廠夥食團交差。

現在門衛都不攔他,見著他,比見著廠裡的工人還熟絡。

先去夥食團把黃鱔交了後,徐二龍返身,往王伯林家裡走。

王伯林的兒子,就是上次摔破了頭的小虎,現在頭上還包紮著紗布,呆在家裡。

額上這麼大的傷口,肯定要養一段時間。

不讓他出去玩,怕他流了汗水感染傷口。

這幾歲的年齡,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把他關在家裡,不讓出去玩,這簡直是要命。

此刻,小虎就坐在椅子上,晃著雙腿,一個勁的嘟噥。

徐二龍撥拉了一下口袋,拿出一隻竹蜻蜓。

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

這年頭,小孩子們的玩具極為稀少,能玩的,也就是玻璃珠子、彈弓、滾鐵環、小人書等。

但這些,都是要一群小夥伴玩才合適。

“這是給我的嗎?”

“當然。”徐二龍回答,將竹蜻蜓拿在手中,示範一下。

王伯林回來,就看見徐二龍在陪著小虎玩。

“二龍來了?”王伯林問。

“是啊,想約你一塊兒喝酒,剛纔在夥食團,我看你在忙,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你。”徐二龍回答。

王伯林笑,一個廠礦幾千人,他這個夥食團長,其實也忙的。

“你倒是挺閒的。”王伯林笑。

“冇辦法,我一個鄉下人,又冇正式工作,除了給你這邊供五十斤黃鱔,也冇彆的事了,閒得慌。”徐二龍賣慘:“不如,王大哥給我再指條明道?”

王伯林思索一下,對徐二龍道:“老弟,我看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給你想個法,這樣,你先拿一條煙來,我看能不能幫你搭條線。”

徐二龍就是想等他這麼一句話。

畢竟,王伯林作為國營大廠的夥食團團長,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如果能再介紹個類似的人員,再多一條穩當的供應門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現在就去準備。”徐二龍回答。

從化工廠出來,他先去市場上,找人換了一些票證,然後,想辦法去弄煙。

這年頭,弄煙,也是有點門道的。

現在商貿、物流不行,幾乎上本地人,全是抽本地煙,也就搞得全國各地,有成百上千的香菸品牌。

除了全國通有的大前門、大重九等香菸,他們本地,就有八分錢一包的“經濟”煙,有一毛六一包的“紅港”,有二角四一包的“飛燕”。

另外還有“迎春”“金穗”“夔門”等在全國都叫得上號的香菸牌子。

徐二龍準備弄一條夔門,本地煙,也是在能接受的水平,送人也不打眼。

隻是,在國營商店,想弄一條煙,難上加難。

徐二龍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外麵的私人煙攤。

電影院,也是私人煙販比較集中的地方,賣瓜子、賣糖葫蘆、賣煙的,都喜歡紮堆在這兒。

徐二龍逛到河街電影院。

果然,一會兒,就有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夥子,湊過來問他要煙不。

“要啊。”徐二龍回答:“夔門有嗎?”

“當然有。”對方擺出一包夔門,遞到徐二龍的麵前。

“我不要一包。”

“要一支啊?”對方問。

這年頭,因為經濟有限,許多小年輕又想抽一口,這些賣煙的,也彆出心裁,把香菸給拆散,一支一支的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