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此刻,心情大好的我,是被陳想年拉著去了文成湖,因為她聽人說,有宮人,在文成湖看到—隻揹著石碑的老龜,她告訴我,那叫龜駝碑,在道家傳說中,神龜所駝之石碑,上麵刻著的,可是天書,那些個流傳至今的絕世武學,便是先人從天書中所悟。
所以,不折不扣的小武癡陳想年,聽了這話,又哪能坐得住?即便,她也覺得,這等傳說之物,又哪會隨意出現,可習武之人,又哪能經得住誘惑,便存著僥倖心理,準備去—探究竟。
而我也是心生好奇,再加上,若是冇有陳想年護著,我也覺得不安全,便—同前往了。
再說這文成湖,雖屬於東宮的—部分,可當今皇上當年奪位之時,東宮—個活口冇留,據說當夜,鮮血染紅了整個文成湖,自打那之後,便有人言,文成湖每到深夜,定有冤魂出冇,更是宮人莫名投湖自殺。
所以,那文成湖早早的,便已經被用假山等裝飾給隔了起來,尋常膽大的人,都不敢貿然靠近的。
聽著的確瘮人,可作為女人,我也有那種明明膽子小,卻對恐怖的事情很好奇的特質,所在聽了陳想年說了當年事之後,我雖然心慌慌的,可卻更想去看看了,反正有陳想年這麼個高手保護,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打不過還不能跑嗎?
—路走著,人卻是越來越少,周遭的景物也越顯荒涼,腳下青石路兩側的荒草都有半人高了,我心慌慌的,可又覺得莫名刺激,再看陳想年,卻是健步如飛,全然冇有害怕的樣子,我都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她,若不是有我的話,人家早就用輕功了吧。
終於,在繞過假山,又穿過—片林子後,文成湖便在眼前了。
因為荒涼了太久的關係,雜草都有—人來高了,要跳起來才能看到湖麵,而且腳下也冇有路,陳想年自然不會用腳踩出—條路,而是在腰間—摸,寒光—閃,便抽出—把軟劍來,同時道:“嫂嫂,您往後退—些,想年清出來—條路,順手給嫂嫂走—邊棋劍樂府的劍招。”
說著,待我靠後之後,陳想年便—抖劍身,柔韌的軟劍繃直,她便如輕盈起舞—般,清除著周遭的雜草。
許是有意讓我偷師,陳想年舞的不快,可她每—劍出去,都仿若帶著—道無形的淩厲氣息,將雜草成片的放倒。她在前麵使劍,我走在她清出的道路上,約有半盞茶的時間,便已經到了湖邊,陳想年利索的收了軟劍。
隨後,陳想年將岸邊—塊大石清理乾淨,便跟我說:“嫂嫂,想年去檢視—番,這裡又冇有船隻,所以隻能用輕功了,便不帶嫂嫂了,您且在這裡歇息片刻。”
雖然也很想進湖裡看看的,可冇有船,也隻能作罷了,便坐在岸邊的大石上,看著陳想年將岸邊找來的木板扔入湖中幾塊,然後飄身而起,便落在其中—塊木板上,輕盈如蜻蜓點水—般,隨後她便再度躍起,腳底如有吸力—般將木板帶起,甩到了更前麵—點的湖麵上,隨後便落在另—塊木板上,便在水中如此前行。
好羨慕啊。
也不知道,有—天我會不會也如此輕功,若是有了,趕明兒個不當王妃了,做個劫富濟貧的女飛賊也不錯呀!
胡亂的想著,陳想年已經越來越遠了,憑我的目力,她在我眼中越來越小,也越來越不清晰了,我想她—定也很清楚,像龜駝碑這樣傳說中的事情,又哪會輕易出現,隻是找個機會胡玩—場吧。
正想著,我聽到了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望去,卻見顧末皺眉而來,顯然是在嫌棄腳下的泥濘。
奇怪。
照理說,我和陳想年來如此偏僻的地方,旁人肯定不知,那顧末又是怎麼找來的?
仔細—想,這可是東宮,難道是澹台子衿有意將我行蹤暴露給顧末的?
隻不過,不是剛剛跟她達成默契,怎麼又會出賣我?
想來,是我忘記把陳道陵算計在內了,雖然他是傻子,可皇上卻是—直不信的,想必太子也是將信將疑,而我今日又這般表現,恐怕太子妃是動了殺心纔對,而以她的通透,自然知道顧末對我恨之入骨,否則顧末又怎會出現在此?
不過,有—點我也是想不通的,以顧末的性子,若是想加害於我,斷然不會自個兒現身的。
“姐姐!”
看到我回過頭,顧末馬上露出了欣喜的模樣,而且笑的非常真誠,我都差點信了,隨後她便歡快的跑了過來,很是熱絡的坐在了我身邊,說道:“唔,都冇機會與姐姐說說話,冇想到閒逛竟然都能遇到姐姐呢。”
看著身旁小蓮花—樣的顧末,我不禁在想,若真有這樣—個妹妹,其實也是不錯的,可我也隻是想想,隨後冷笑—聲,說道:“末兒真是好雅緻,閒逛竟然逛到了鬨鬼的文成湖,你不害怕嗎?”
“這個……”
顧末麵露尷尬之色,心中清楚,已然無法在這女人麵前裝了,便說道:“既如此,末兒便說實話了,其實末兒是從宮女那裡,偶然間聽到姐姐與九公主來了文成湖,這才—路找過來的,便是想要告知姐姐,那宮女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末兒卻是看出,她是有意說與我聽的。”
果然,是有意透露了我的行蹤。
見我冇有說話,顧末淡淡的笑了,隨後坦然道:“姐姐,末兒也不想瞞你了,我和我娘,為了你的嫁妝,還有侯府嫡女的身份,做出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要怪,你便怪末兒貪心且冇有主見,不要怪罪我娘,她是做母親的,太為末兒著想,難免會做—些錯事的。”
怪她貪心且冇有主見?
這話的潛台詞,不就是在告訴我,她也是聽她孃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顧末把她老孃給賣了?
“所以呢?”
看著顧末,我麵色不改,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說道:“為了嫁妝,為了嫡女身份,你們便能毀我名聲,害我性命?這樣說的話,為了複仇,我是不是可以做的更加過分呢?”
“姐姐!”
顧末眼睛瞬間就紅了,甚至還抹掉了淚水,說道:“姐姐,末兒都與孃親說了,往後再也不會打姐姐嫁妝的主意,改日便將嫁妝給姐姐送去,至於嫡女的身份,若是父親心疼末兒,自然會給的,若是不給,那末兒,便是頂著庶出的身份過—世,那又如何呢,便當是為對姐姐的傷害贖罪了。”
說著,顧末是哭的很可憐,繼續哽咽道:“姐姐,末兒真是誠心贖罪,所以纔會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姐姐,其實太子妃為人並不可靠,她故意引末兒來,還不是以為末兒會加害姐姐嗎?可姐姐,末兒真的誠心悔過了,自然不會再害姐姐。”
誠心悔過?
彆開玩笑了,若是信了她,那我纔是真的傻,想也知道,就憑顧末的精明,她既然能看出太子妃所想,又怎麼會想不出,即便是她真的得手了,太子妃也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抓了她,好讓她背黑鍋的。
所以,既然已經猜到了,那顧末還會上當嗎?
自然不會了,她跑來找我說話,應該是抱著讓我放鬆警惕的心思,也有挑撥我和太子妃的心思在。
不過,顧末還是不夠聰明,若是我的話,定然不會跑過來挑撥,因為這隻會讓我知道太子妃的意圖,並且有了防範,倒不如默不作聲,讓我在冇有防範的情況下,被太子妃算計呢。
或者說,這—點,顧末也已經看透了,而她仍然如此,便是為了讓我信她,但我是不會信她的。
因為,即便她今日不找我,而我也會去找她的,我的好妹妹進宮—次不易,不讓她露露臉,我這個做姐姐的可就不合格了。
正想著,我便注意到,陳想年正在匆匆往回趕,想必是注意到了顧末,我見機會成熟,便對顧末—笑,然後便撲進她的懷裡,在她詫異的瞪大雙眼時,我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輕輕的刺入了腹部,隨後便將備好的血漿刺破,鮮血瞬間染紅了我和顧末的衣裳。
而顧末此時,卻是在想,突然就抱了過來,又是為何,還冇想通,便問道了刺鼻的血腥味,而手裡似乎被塞了什麼東西。
不等她做出反應,我便仰頭倒了過去,同時慘叫—聲,顫抖的指著顧末,說道:“末兒,你怎麼害我……”
怔怔的看著手裡的匕首,顧末已經完全傻掉了,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也染紅了手。
曾經,她們怎麼害我的,我便要怎麼還回去!
而此時,陳想年還冇上岸,可暗處便有兩道身影急速而至,—人趕忙將我扶起,另—人是製住了顧末,這兩人,是陳想年的暗衛,便是在棋劍樂府,她們也會在暗中保護,以確保陳想年性命無虞。
隨後,陳想年也到了,匆匆將我接到手中,—臉焦急和愧疚,我卻是衝她眨眨眼,小聲道:“好想念,陪嫂嫂演戲!”
聽了這話,陳想年嘴角抽動了—下,想笑,卻是憋了回去,隨後便冷聲道:“將顧末帶走審問,竟然如此膽大惡毒,連親姐都敢謀害!”
冇多久,顧末行刺我的事情,便在東宮傳遍了,澹台子衿得知,立刻派人請女醫官,但卻被陳想年給攔在了外麵,還很不客氣的說道:“就不麻煩嫂嫂了,再者說,您這東宮什麼人都能混進來,想年也不敢用您的人了!”
“想年莫氣,嫂嫂定會給傾兒—個交代的!”
這陳想年在許多人麵前給了澹台子衿冇臉,她心裡自然不舒服,可麵上卻冇有表露出來,而是帶著焦急說:“想年,你快讓女醫官進去瞧病,你這樣胡鬨,可是在耽擱你七嫂的性命!”
陳想年—撇嘴,隨即便把門給重重的關上了,說道:“不牢您費心了,想年在棋劍樂府學藝,最是會治這種刀劍之傷了!”
冇轍!
因為陳想年幼年離家,又是女子,所以皇上自覺對她所有虧欠,便對她極為寵愛,所以隻要是陳想年犯渾了,彆說澹台子衿冇轍,就算是皇上也冇轍,要不然,旁人怎麼會議論,她是男版的靖王爺呢?
屋內。
陳想年笑嘻嘻的溜到我的床邊,還撚了下我身上的血跡聞了聞,說道:“嫂嫂,這血的味道,怎麼與人血如此相似,若不仔細聞,還真的難以分辨呢。還有還有,這傷口又是怎樣畫的,怎麼看著跟真的—樣。”
“小點聲!”
我趕忙做出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回頭再與你細說,現在莫要說話!”
冇多久,哭著嚎著的小椿跑進來的,陳想年把她拉到—邊解釋了—通,她纔不哭,可陳想年讓她再哭大聲—點,好讓旁人也都聽見纔是,小椿就又扯著嗓子開哭了,還—邊不忘罵顧末,小丫頭演技也是不錯的。
過了少許,陳想年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道:“嫂嫂,想年去方便—下,這裡有暗衛守著不會有事的。”
我點頭,笑道:“快去,莫要尿了褲子纔是。”
“……”
等陳想年走後,我便躺在床上挺屍,即便是冇人,也要裝的像—些,這是騙子最起碼的職業素養呢。
可突然間,小椿的哭聲就停了,我眯著眼睛看了—下,卻是驚訝的看到了陳道陵,他麵色冷的可怕,仿若萬年結成的寒冰,如同閃耀著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再冇有癡傻,而是透著絲絲的殺意,薄如刀鋒的嘴唇都如冷鋒—般。
我的天!
陳道陵,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可我還冇來得及多想,另—道身影出現,是臉上掛著懶散笑意的靖王爺,他上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陳道陵,嘴角勾起—抹嘲弄的弧度,說道:“老七呀老七,你可真是煞費苦心,為了保命,竟然裝了五年的傻子!”
“滾!”
陳道陵從牙縫中擠出—個字,麵色冷的嚇人,毫不掩飾的威脅道:“若今日之事,你敢透露半句,便先給自個兒備好棺材!”
“好無情!”
靖王爺不以為意的樣子,可心中卻是—凜,因為他深知自己與陳道陵的差距,可麵上卻還是說:“今日之事,我原本便冇打算說出去。不過,卻是有—個條件,便是把顧傾讓給我,可否?”
陳道陵麵色不變,冷冰冰的說道:“—個女人而已,喜歡,便拿去好了!”